兰龟年听了,愣了会儿。他瞪着徐尝草,“你这个双面间谍当得好啊,你到底是想让我进京还是不去。”
“公子不想去,老爷要你去。我是不能随便发表意见的,否则,出了任何后果,徐尝草都是万罪之身跑不掉的。”徐尝草淡淡说完,便缄口不言。
“徐老狗,你要是生在先秦,鬼谷子都要拜你为师啊。”兰龟年讥讽道。
徐尝草仍旧一副置若罔闻,关我吊事的模样。
两人走在山林间,未几,听得钟鸣声,抬头一看,只见山间露出一寺庙的一角。随着钟鸣,一群飞鸟扑腾翅膀从林中飞出。
小小的山门上,白石匾上写有“紫烟庵”三字。
“徐老狗,你不准进去,就在此处等我。以前每次你进去,那群老尼姑不知道为什么都要激动地尖叫起来,这有违常礼。”兰龟年说。
“奴才的颜值年轻时不比潘安低,一直都是中老年妇女眼中的小鲜肉。”徐尝草恬不知耻说道。
“口区。”兰龟年作出呕吐的模样,然后理会徐尝草径直踏进了寺庙里。
“施主好。”
庵中的院子里,几位拿着扫帚的白衣尼姑是认得兰龟年的,她们见到便打了声招呼,转而继续扫着地上的落叶。
兰龟年点头回应。
紫烟庵里安静而不冷清,兰龟年踩着扫落叶的“沙沙”声,走进了庙宇大堂。香烛燃烧的味道飘来,一尊高大的泥像佛前,蒲团上一尼姑正在打坐,手里飞快地转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嘴唇点动不知念些什么。
“娘。”兰龟年出声喊道。
这声音像烟雾在高大森然的庙堂里飘了一会儿,一截香灰从香上猝然倒塌在香坛里。
那尼姑惊喜的转过身子看着兰龟年。那尼姑眼睛流出喜悦,流淌在她雪白的脸上,然后被璀璨的佛光晒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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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庵,后院厢房。
“你怎么来这儿了,我不是叫你别再来的吗?”那尼姑端着一杯淡茶放在桌上,桌的另一边坐着兰龟年。
“我来紫烟山采草药的,顺便过来看你的,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的。”兰龟年两只手捧着茶喝,说道。
兰龟年一边喝一边看着母亲,母亲面相越发的清癯,眼睛里没有凡尘,变得空洞起来。这难道就是出家人最后的模样?
“那你的药篓子怎么是空的?”那尼姑说道。
兰龟年的篓子放在地上,倒是空空如也,干净的一览无遗。
“哎呀,不知什么时候搞丢了,白跑一趟。”兰龟年作出懊恼的样子,“真是太倒霉了。”
那尼姑见他那样子,平淡地说,“你耍什么宝呢。我听说你去墨县治瘟疫的事了。”
“怎么样,你觉得儿子一手医术厉不厉害,快夸夸我。”兰龟年一脸求媚之态。
“呵,是很好。”那尼姑面无表情夸赞道。
但她夸完后,淡淡说道,“喝完茶便走了吧,这个地方不是你能久待的。”
“怎么了?”那兰龟年见她逐客之意,“儿子来看老妈不行啊?我还有很多话跟你说呢。”
“贫尼已削发为尼,早与红尘了断了。”那尼姑闭眼轻声说道。
“够了,刚才你见到我明明很高兴。”兰龟年看到母亲又开始变脸,玩弄起那套说辞了,不禁大声道,“你跟我爹果然是一对,都喜欢让自己难受,都爱装腔作势!”
“施主切勿大声喧哗。”那尼姑淡淡劝导。
“好,我小声点。”兰龟年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心情,他说,“我有一事不解,我想请教你一个关于佛禅的问题。”
“施主请问,贫尼知便回答。”
“你们佛教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这次我救了墨县几万百姓,可以积多少功德?”兰龟年问道。
“功德无量。”
“我功德无量,可以让佛祖满足我一个愿望吗?”兰龟年咄咄逼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