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在这时,于忠诚夫妇做通了于卫的工作,去渭南姑姑家。于忠诚夫妇决定让于红带着于卫回老家去。
一是于红已经毕业,将成为一名解放军军官,到单位报到之前还有十几天的假;
二是女儿算是立业了,回老家看看见见世面挺好,以后回去的机会就少了,作为对女儿的一次奖励吧!
三是有于红毕竟长大成人,有她带着于卫,夫妇俩还是很放心的。
下午登上了边城开往西安的火车,于卫在火车开动的一刻,非常激动地左顾右盼,甚至忘了和送别的父母挥手告别,还是姐姐于红提醒了他,赶紧到车窗边与父母挥手。
列车徐徐前行,边城渐渐远去,于卫感到自己的心灵随绿色的信使放飞了!是多么的舒畅啊!压抑的心情释放了----。
于卫放声歌唱,《迟到》《小秘密》《外婆的澎湖湾》《两只黄鹂》《小儿郎》《雨中即景》等歌曲随口而出,车厢里发出朗朗笑声,随即又安静下来,人们并没有指责他,仔细的聆听,而是希望他唱下去,一首接一首的唱下去。每当一首歌曲唱完,掌声四溢,旅客们鼓动着于卫继续唱下去。
这个时代对人们文化的饥渴,台湾校园歌曲的流行,使得人们如甘露之泉般滋润着磬入心肺,那么的羞涩甜蜜;那么的美妙动听;那么的触动心灵!歌唱吧!唱出你的忧郁,唱出你的欢乐,唱出你的希望,唱出美好的未来吧!
于卫一首接一首,一遍接一遍地唱着,不知疲惫,他的歌声吸引了邻车厢的乘务人员,车厢过道道被挤得满满当当,人们乐此不彼,听得很投入。于卫的嗓子沙哑了,随着掌声!叫好声!盖过了歌声,于卫终于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于卫心里满足极了,没想到自己用砖头机平常学的流行歌,这么受欢迎?年轻志气的他,要不是唱的嗓子疼,还会接着唱下去。
他和姐姐在列车上帮助列车员打水扫地,做好人好事,与旅客聊天,似乎忘了在边城的一切,无忧无虑的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当中。
列车走走停停,人流时疏时密。他俩是硬座票,人多的时候在座位底下铺上报纸睡觉,人少的时候躺在座椅上睡觉,丝毫没有觉得不舒服。经过两个白天三个夜晚,第四天的十二点左右到达了西安。
八月的西安,比起边城来炎热又潮湿,他俩完全没有不适应。因为还要转乘火车,买上了西安开往延安的火车,到永乐站下车。由于还有几个小时,他俩将行李寄存在火车站,乘上公交车进了西安城。
正值星期天,城里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个商场人流攒动,挤得人汗流浃背,商场的风扇全开着拼命地吹也无济于事。于红先不把于卫放在wn市姑姑那,而是回老家看看,顺便买点东西给亲戚带回去。
于红知道自己小时候在舅舅家长了几年,而于卫也在姨妈家住了几年,都是上小学前回的边城,对自己妈妈的娘家人感情很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下午的列车晃晃悠悠开得很慢,三十公里的路程用了两个多小时,把归心似箭的姐弟俩折磨坏了,犹如过了一年似的漫长,当列车到了永乐店的时候,夕阳西下、天色已晚。
好在舅舅严忠带着他的两个孩子,严琳和严瑞在车站接他们,要不然他们是不知道路的。那时打电话非常不方便,严翠玲发了电报,严忠算好日子一天前就来车站等他们,西安过永乐的列车早晚各一趟,等到第四趟才接上于红姐弟俩。
一路上于卫问这问那,旁边的严瑞一直回答:“知不得!”于卫就怎么搞不懂“知不得!”什么意思,后来舅舅解释道:“知不得,就是不知道!”于卫这才明白,而严瑞乡音说的话自己也听得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
十年未回老家,回来后感到和自己映像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严琳已长成大姑娘,严瑞也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等回到家舅母已经做好了热腾腾汤面片,于卫吃了好大一碗,老家的碗本身就很大被称作老碗,于卫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么多,感到非常的好吃,在边城吃的再好的东西都不如这碗素汤面片。
这是舅母用老家精心磨制的小麦面,经过搅和、揉搓,用擀面杖擀成拨片,再用刀切成菱形的面片,下到沸水的锅里,然后放进扁豆、茄子丁、西红柿丁、豆腐丁、蒜蓉,出锅的时候放入适量盐、葱花和韭菜段,那就是香喷喷的面旗子汤饭。
“好吃!好吃!”于卫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可在农村长大的燕林、严瑞来说理解不了,连舅舅也认为于卫言过其实,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好吃。
他们可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在城里的饮食与乡下的结构是不一样的,于卫十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吃食堂是经常性的,严翠玲是妇科大夫,由于工作繁忙,她的厨艺很一般,能吃到嘴里就行了,只讲数量不讲质量。
所以刚才的饭一入口,于卫就觉得浓香无比,畅快极了!就有于卫发自内心的夸赞。
农村的改革是先行的,家家户户都包产到户,除了种粮有的家庭还种了蔬菜、果树等经济作物。于卫在学龄前呆过的马家,现在就已经种植经济作物了,马家的自留地里种满了西红柿、黄瓜,这些蔬菜每天采摘,永乐的菜大都被运往xa市,满足城里的菜篮子。
回来第一次见到姨妈,于卫感到非常亲切,立刻拥抱了在童年时当作妈妈的慈祥的老人,见了她十分的快乐。
全民已长大成人,帮着父亲料理农活。见到全民,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憨憨的笑容,只是年纪轻轻的他,抬头纹很多,可能是小时候夜晚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追着跑的缘故吧!
于红、于卫留在马家住了几天,全民也带着于卫下地,边干活边详细地给于卫讲了许多的农业知识,庄稼、蔬菜的成长过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于卫都用心记了下来。
在马家呆了几天,于卫在于红和舅舅的护送下来到渭南,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姑姑一家热情地招待舅舅他们吃了顿饭。稍做休息后,舅舅和于红就要赶回永乐店,过两天于红也要返回边城到单位报到上班。
当于红作别时,于卫心里有些依依不舍,可行动并没有表现出来,送到楼下僵硬地站在那里告别,只有眼神中流落出不舍。于红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于卫只是轻轻地点头。
随着舅舅和于红远去的背影,于卫自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默默地跟在姑姑身后,回到姑姑的家里。
姑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冯南比于卫大五岁,这年刚刚大学毕业。女儿叫冯北比于卫小三岁,开学上初一。
第一次见到冯南,于卫感到这个表哥和边城自己家墙上挂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长得极像,看上去英俊刚毅,亲切感油然而生。只是个头低了些,外甥像舅说得一点没错。
姑父冯存在渭南机械厂劳资科当科长。他是五十年代大学生,工民建专业,在机械厂可是个大能人。
于卫到渭南正值暑假期间,冯南刚好大学毕业分配到渭南印机厂,一有时间就带着于卫参加一些体育活动。渭南城市不大,机械厂家属院处于火车站附近的城乡接合部。到体育场的距离大约在两公里左右。
那些天一到旁晚,冯南骑着自行车驮着于卫,往体育场而去。渭南体育场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原来在那里正举办渭南工人足球比赛。
二十多个厂的足球队分组捉对厮杀,场上个个生龙活虎,相互逼抢,你争我夺,丝毫不让。场下气氛热烈,看到进球,娴熟的脚下盘带和传球,叫好声、掌声不断。场下的鼓励,鼓舞着场上每一名队员,他们每一次精彩的表现,又引来掌声如潮,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比赛结束。
冯南代表印机厂参加比赛司职中场,每每看到冯南控球的时候,于卫在边上喊破了嗓子,为冯南加油鼓劲。
于卫上初中也经常在校踢足球。在这里有时边看别人比赛,边在下面空场踢小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见有一方人少就加入进去踢,玩的不亦乐乎!
由于实力原因冯南他们厂足球队进入第二轮即被淘汰,这对冯南打击很大,他们厂出了局,他也不带于卫来体育场了。
于卫很是着急,一遍一遍的要冯南带去,可冯南就是爱不搭理的样子,于卫后来几乎是央求了,反而惹得冯南发了脾气:“你要去自己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路,我还有事呢!”
于卫讨了个没趣,心里想:不去就不去,我真还自己去。于是自就吃完晚饭,自己一个人往体育厂而去。就这样天天去,直到足球赛比赛结束,纺织厂足球队拿了冠军。
让于卫不解的是纺织厂都是女工怎么能得男子足球的冠军?据了解纺织厂专门成立了足球队,是从西安总厂调来的,难怪水平高能拿冠军呢!
暑假很快过去,接着就要开课了,子校距离家属院只一墙之隔,近的很。开学前姑姑征求过于卫的意见,是从高一读?还是高二读?说到:“你爸你妈的意思是想让你从高一读!”
于卫感觉被自己父母欺骗了一样,怎么还从高一读?那原先说好的呢?自尊心受到莫大打击。对姑姑说:“肯定是从高二读起,绝不会重读高一,我想我是有能力把学习搞好的!”
过不多久就开学了,机械厂子校从一年级到高三,每个年级一个班。这里因为教育改革早,上一届毕业班已经从高二毕业,变为高三毕业。于卫得尝所愿地加入到高二班学习。
这个阶段于卫静下心来,将自己浮躁贪玩的习性收敛了许多。学习上不懂的地方就请教冯南,冯南一有时间就细心地讲解直到于卫听懂会作为止。
写信是于卫除了学习生活之外最大的乐趣,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先是给家里写信,告知爸爸妈妈在这里的学习生活情况,一个月基本写上两封信。
父母的回信总是鼓励的口吻,看了回信于卫有时信心大增,有时又觉得父母的话过于啰嗦。于是就停一段时间不在给父母写信,过段时间父母来信,于卫这才回信。
于卫也给边城自己所在的班级写信,现在应该是高二年级六班了。写了自己的情况,还鼓励班上的同学努力学习。信件经过班主任在班上朗读,同学们倍受鼓舞,班长代表全班写了回信。
于卫的写作能力大幅度提升,可能是与写信有很大的关系。作文在班上总是当作范文,让全班同学学习。
读课外书使得于卫的思想认知能力也在这个时期形成,姑姑是子校的党支部书记,也是子校阅览室的老师。于卫看书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是姑姑不怎么赞成于卫阅读课外书。
于卫为了争取到读书时间,答应姑姑在每天学好文化课完成所有作业情况下,可以到阅览室看课外书,于卫心里十分喜悦。
机械厂子校图书馆藏书不是很多,小说文学类的书籍,基本上都是些战争时期励志小说。《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日》,还有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曹禺生命三部曲《雷雨》《日出》《原野》,茅盾农村三部曲《春蚕》《秋收》《残冬》,郭沫若的《女神三部曲》《漂流三部曲》等等。
于卫由于时间的关系没有一一阅读,只是选择了其中的一些。每一次的阅读都将于卫深深地融入到故事情节中,随着情节的起伏不定,心情随之波动。
有时看到人物的悲惨遭遇,顿生怜悯,恨不能伸出身体力行地去帮助;
有时看到人物的贪婪、狡诈、猥琐、恶毒的,就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进书里把人物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