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戾无者，望峰息心，经论世务者，窥谷忘返。”我那多日来纷乱不安的心骤然平和了下来。闭上眼，我仿佛山间的鸟儿一般，平静地翻越一座座山峰，流连于此情此景中。

恍惚的一瞬间，时间都忘记了流逝，悄悄将我们的身影定格于群山之巅。

……

中午时分，我和老韩找了一处山石林立之地，在一个窝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两个人紧紧地依靠在一起，老韩把绿色的军大衣展开搭在腿上，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抚摸着我的脸：“宝，中午就在这，叔有话说，只是要忍着饿了，行不？”

“叔，我喜欢这样，在内蒙时我哥带着我住过地窨子，当时的条件比不上现在，我俩没经验，差点被冻死，呵，我挨得住。”

阵阵山风袭来，草木呜鸣，颤动不已。

“宝，咱爷俩相处时间不长也不短了，再加上昨晚的坦诚相待，有些事叔想说给你听，叔当兵时候的事。”

“还有，还有叔的初恋。”

“嗯，宝想听叔今天就毫无保留。”

老韩用脚蹬开了一方草皮，撒了些水在上面，然后点燃了两根烟。

我把头靠在老韩肩上，听着他细数过往。期间，我陪他笑，陪他一起红了眼眶。

人生百味，却大抵如此。对于一个同志的成长历程而言，许多人皆有相似之处，就像我在引子中所言。老韩的引路人涉及到一位大家熟知的高官，此人虽已退隐多年，但我还是不敢用过多的笔墨描述（后文或会有所交代）。

我和老韩以水代酒，小口饮嘬，山风清冽，仍吹不散两人的浓情蜜意。

想来，这份没有人打搅的幽静，才是我内心所渴慕的。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充分沉浸在这群山之中，心里竟激不起一丝波澜。

但愿长醉不愿醒，哪怕让我醉死在这份恬淡与清静里，又何尝不可？天高云淡，超脱世俗，就像眼前的那片纯净的天空，没有杂质，没有阴霾，没有约束。

明知不可能，却痴迷地驻留在这片幻景中，这片超越了时空的群山溪谷。

时间飞逝，来不及留念，下得山来，已是晚霞漫天。

老韩开车径直奔着酒店的方向驶去。原来，他对这里的环境竟是那么熟悉。

县城不大，尽是低矮民房，马路上三轮车一辆接着一辆，甚至你都可以看到牛羊上街的景象，它们在主人的催赶下竟是不紧不慢，悠闲自得。

夕阳倾洒着清冷的光芒，定格了一幅幅的民生写意。

那时的县城若与现在比起，可谓天壤之别。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只是路过一次，身边却已无他人。

片刻功夫，车子便在一个酒店的门口停了下来，那里已经聚集了不下十个人。按老韩的说法，他们都是当地的官员和有头脸的人物。下了车，老韩拉着我向着他们走了过去，寒暄之后，老韩把我向他们介绍了一番：“大哥的儿子，歇了两天班，到这爬山散心。”

眼看时间不早，大家跟在老韩身后，前呼后拥地进了酒楼。老板过来引着路，一众人等直奔包房。

席间，只有一人与老韩谈笑风生，其他人则是陪吃，陪喝，陪笑而已。听他们聊天的内容，竟是多年战友。按说这样的一个关系网，也是难得，石磊应该好好地用心维护起来，可酒席散了，他却没有记住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吃过饭，众人纷纷献上当地的土特产，我在一旁却是忙乱了手脚。

进了客房，简单洗漱过后，两人便早早上了床。许是太疲劳抑或酒劲的频频上涌，不一刻老韩就鼾声四起。我侧过身，捋顺老韩的胳膊，不料却惊醒了他。

老韩惺忪着眼睛亲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搂在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