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就不能不接了,铃声响过五次后,他接通了电话,压低嗓音,一本正经地说道:“喂,哪位?”
余海东就是一愣,说道:“薛家良,你装什么蒜,你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吗?”
薛家良不慌不忙地说道:“请问你是哪位,如果不报上姓名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嘿——你真是的!我,余海东,这个人你认识吗?”
薛家良依旧平静地说道:“认识。”
“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余海东声音平静下来。
薛家良一副公事公办地说道:“很方便,有事请讲。”
“你……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得罪你了吗?”
薛家良说:“你余海东还屑于得罪我吗?”
余海东说:“看你阴阳怪气的,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怎么一点都没变。”
薛家良说:“什么时候全世界的狗都改了吃屎习性,我的性格都不会变。”
余海东知道跟他对话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就说:“少废话,说,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曾耕田笑了,说道:“据说南宇在南方可不是这么低调,只要被他们看上的地块,没有拿不到手的,曾经也有一个市的市委书记,不想把一块政府预留的地皮给他们,结果,最后还是乖乖给了他们,他们只是来到北方后,才开始低调的。”
薛家良说:“有可能北方的政治气候,让他们不得不低调。”
曾耕田说:“那倒未必,等他们站住脚,就不会一直低调了,这些人,低调不是他们的性格,他们低调是做不成事的。”
薛家良怔住了,半天,他才问道:“那岳书记知道吗?”
曾耕田说:“目前,还没有任何传说老岳参与过公司的经营事务。”
“不用他直接参与,他的影响无价。”
“你说的这倒是事实,有许多老子当权,小子仗着老子的权势搞经营活动的,权大的搞大的经营,权小的搞小规模经营,虽然老子为小子的生意不曾打过任何招呼,但谁能不顾忌老子的身份?这就是我当初死活不让德子经商的主要原因,其次,我怕他上当受骗,反受我的连累,毕竟,算计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最后他成了坏人威胁我的砝码,你说我该有多难办,那个滋味比死还难受!说句不能让你白姨听见的话,老婆可以再找,但是儿子不行,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的命啊!”
这是这么多年来,薛家良第一次听曾耕田说起当年不让儿子下海经商的事。尽管当时薛家良也猜出曾耕田的本意,但当他亲耳从这位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被他所打动,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父爱?谁能说这不算舐犊之情?
尽管曾耕田说老婆可以再找,但重情重义的他,最后也没有放弃老婆,白兰出狱后,他死缠烂打,两人最终复婚。
当时白瑞德固执地认为父亲自私,眼里只有他的官位,不顾忌家人,凡是有碍他政治影响的事,一律不许办,致使母亲入狱,他也将公司转给别人,硬着头皮重新回到机关上班。
如果他此时听到父亲这番话,不知他会做何感受?当然,随着曾耕田和白兰的复婚,白瑞德早已经理解了爸爸,早已经放下了对爸爸的怨,毕竟,血浓于水。
原来认为曾耕田的心里只有原则,没有亲情,现在看来,他的情比普通人更加深沉和凝重。
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林金水,虽然曾耕田号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居然什么情况都掌握,许多信息掌握得还很及时。
在薛家良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跟曾耕田交谈了这么长时间,从家庭生活到到政治,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让他对这位老领导敬佩有加,因为曾耕田既有风骨又有柔情,并不是只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