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姚喜激动得活都说不清。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只罚她守三天夜?别说三天,三年也成啊!
“快回去吧!动静轻些啊!”
姚喜欢天喜地回了司苑局,一路上唏嘘不已,本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没想到就这么躲过一劫。想来也是长公主出面求情的缘故,太后娘娘估计也是看长公主的面子,觉得没必要为了个小奴才影响和长公主的关系。
她想着无论如何该谢谢长公主殿下,正好郑大运从浙江给她带回来不少好东西,挑些极好的呆会儿就给长公主送去。做人要知恩图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
刚进司苑局的大门,姚喜就觉得衙门里的气氛怪怪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不似从前那样友善。她在司苑局虽说没个互知根底的朋友,但人缘并不坏,今儿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为昨夜连累大家熬夜的事?一定是的。昨晚太后娘娘要命人连夜找她,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认识她的也就司苑局这些人,所以昨夜折腾过来折腾过去,连累司苑局的人都没休息好。衙门里的事又繁又重,大家辛苦了一夜第二日还要当差,心情自然好不了。
姚喜回避着众人不友好的目光,加快脚步躲进了自己房里,总觉得再迟半刻会有人冲上来揍她。
刚进房姚喜就呆住了,屋里像遭了贼似的乱成一团。枕头被褥被扔在地上,当成宝贝的几本书有的搭在椅子上,有的飞到了墙角,唯一的一套杯壶也被人摔碎了。
紧接着,姚喜发现郑大运送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她拉开抽屉,发现装着那几百文铜钱的蓝布袋子也不见了。
她出门前是锁了门的,而钥匙,除了她,只有司苑局管库房的廖兵有。
“嗯。”廖耀明领着人进了司礼监。他不怎么担心廖兵,怎么说也是他的侄子,郑公公应该不至于为了个小相好的与他为难,都是给唐公公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郑大运很惆怅。对于姚喜他是吐不出又咽不下,为难得很。刚从织造局回来,干爹唐唐公公给了他两日假,无事可做的郑大运更寂寞惆怅了。
“唉……”他坐在窗前一个劲儿地叹气。
“郑大哥?”
郑大运恍惚间听到姚喜那清甜的小嗓子在唤他,觉得自己对姚喜果然用情太深,都闹出幻听了。
“郑大哥?你在不在?”姚喜踮着脚在窗前往屋里望。
郑大运看纸窗外有个小人影,伸手推开窗,见是姚喜苦了一天的脸终于转悲为喜:“死小子,想通了愿意跟我啦?”说完招手示意姚喜自个儿推门进去。
姚喜进屋到了郑大运跟前站着,眼神委屈得很:“郑大哥,昨晚我在太后娘娘宫里没回司苑局,今儿一早回去才发现屋子遭了贼。别的倒也罢了,不紧要的,就是心疼你送我的东西……跟管事的说了他也不理……”姚喜说着还挤出了两滴泪:“没人像郑大哥这样对我好过,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竟被人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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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和死亡面对面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不是个事儿了,再难的事也还有挣扎的余地,没准就熬过去了也说不准。
姚喜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押解她的太监把她押送到殿门口,两个宫女过来将她带了进去。
宁安宫可真大啊!她知道这是要去见太后娘娘,可是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还没到。
姚喜忽然有点难过。长公主说自己尽力了,可是去见太后的路这么长,想想刚才长公主从进去殿里到出来,明明没花多长时间。这么点时间哪里谈得上尽力?分明只是和太后娘娘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嘛。
她只是难过,也不怪长公主。一则太后娘娘不好惹,长公主再尊贵也掰不过太后娘娘。二则做奴才在主子眼里都命贱,杀个奴才顺顺心实在不是什么大事。长公主愿意为她走这一遭,已经很难得了。
万妼像个得了新玩物的孩子,兴奋得半点睡意没有。她看着那个小阉驴被人带了进来,耷拉着肩,头也不抬,委屈巴巴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姚喜进殿后软耙耙地在万妼跟前跪下了:“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她没有自尽的勇气,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于是死气沉沉地磕着头,做好了承受太后娘娘怒火的准备。
“公公排场真大,整个宁安宫的人不眠不休紧等着你一个。”万妼瞧着姚喜道。
姚喜觉得误了上值的时辰确实是她的错,但宁安宫的人不睡觉分明是陪着太后娘娘您老人家熬夜啊,主子都没睡做奴才的哪里敢睡?怎么就怪到她头上了?
“奴才该死。”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要不要死,要怎么死,全指着太后娘娘的一句话,她不敢胡来。
“公公面子也大,隆宜公主大半夜来宁安宫居然是为了替你求情的。”万妼故意激姚喜,她最喜欢这小阉驴贪生怕死时为自个儿辩解的小模样。
姚喜在心里默默向长公主道了谢,嘴上仍是道:“奴才该死。”看来长公主是真心想帮她的,不是公主不仗义,只恨太后太歹毒啊!
“除了这句不会别的了?”万妼轻哼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樱花林里能说会道的那个小阉驴去哪儿?姚喜不和她犟嘴,万妼便觉得少了许多趣味。
她也是被困在宫中无聊得厉害了,世人如何看她万妼是知道的,“妖后”二字没人敢挂在嘴上,可在肚子念叨的人可不少。至于她做下的事,大多是事出有因,但也有一小部分纯粹是因为无聊。她进宫十几年了,亲人朋友一个没有,仇家倒遍地都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又怎么能熬过宫中的漫漫寂夜呢?
姚喜就是她的新乐子。
姚喜这小太监很奇怪,没有半点太监性儿,娘是娘了点,但那种娘更像是姑娘气而不是太监性儿。万妼讨厌太监,却不怎么讨厌眼前这个,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眼下这小太监缩着身子跪在她面前,一对儿黑眼珠子委屈巴巴地向下看着,安静乖巧得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娘娘问你话呢!”芫茜见姚喜迟迟不答话,上前轻轻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回话。”她也是好心,依她对自家主子的了解,娘娘已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这太监若好好答话,没准还能捡回小命。
“啊?”姚喜先前喝的酒后劲来得晚,她这人一杯倒,此时醉意上来有些恍惚,便没听到方才万妼的问话。
万妼又被气了一遭,偏偏有火发不得。杀了吧,觉得不解气。打吧,看那小阉驴的小身子骨根本不扛揍。“哀家问你,除了奴才该死,不会说别的话?不想说服哀家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