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把衣袖伸到鼻子边闻闻,装作无限无辜的样子说:“不臭啊。”
她格格一笑,伸手要打我。此刻,她身上的天真无邪才表露出来,这小娘们,确实是心底无私。
“这样吧,明天你来我们家。我妈问起过你,我答应过她,一定让你去家里坐坐。”她热情地发出邀请,让我一下转不过弯来。
“怎么?不想去?”她松了油门,汽车像在水面上滑行一样慢慢挪动。
“好。”我当机立断答应。不是因为她是美女,而是因为她爸是组织部长,我宁可得罪一尊菩萨,不可失去亲近一位领导的机会。上次去她家,没见着黄山部长,尽管黄部长也到苏西乡剪彩了,可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过一句话。
“哪就这样说定了啊。”她兴高采烈起来,加大了油门,汽车在马路上滑了一下,轮子响起尖利的摩擦声。
“陈风,你今天是去何书记家吧?”她问我,不动声色。
我没回答她的问话,指点着她把车拐进去我家的小街。
我家在一条小街上,几盏稀疏的路灯,发出淡黄的光芒,沿街是高低差错的房子,挂着大小不一的招牌。这是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居住着这个城市的原始住民。鱼龙混杂,走夫贩卒,卖浆者流,因为历史的原因,没有开发商敢来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在城市日新月异变化的今天,它依旧保持着几十年的面貌,不急不缓地踱着方步,就好像千年书斋里的老先生,捧一卷黄纸,于昏暗的灯下,雕琢着岁月的时光。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硬伤!比如我家的这条街,就是衡岳市的硬伤。它像一条难看的刀疤一样,横卧在城市的脸上,不能掩藏,也无法抹掉。
车到小街口,我要黄微微停下让我下车。里面的路很逼仄,掉头不方便,也没有一条可以贯通过去的路。
我拉开车门,一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大地的寒气就穿透我的脚板,直扑我的胸口。我裹了裹大衣,扬手叫她回家。
黄微微没动,打亮车灯示意我先走。
我拍了拍她的车窗说:“天气太冷了,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
黄微微歪着头笑着说:“感谢我?”
我点头称是。
她爬过来打开车门说:“感谢我就陪我说说话吧。”
我只好再坐上去,车里开着暖气,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