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脸上显现着担忧。
“乡下工作就这样,没有城里的规矩。做完了就完了,没做完接着做,没规定时间的。”我说,抽出一支烟来,示意她放下车窗玻璃。
“乡里工作还是辛苦。”她感叹着,递给我一瓶水:“我看你一下午连水都没喝一口。”
“他们都没喝。”我指着远处钻机边的一群人说:“徐教授七十高龄的人,还和我们一样,我能有什么抱怨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捋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
我顿时感觉一股温暖传过来,心里像水一样柔顺起来。
“你也不问问薛冰的事。”她歪着头,任一头黑发如水一般泄在胸前。
“问什么?”
“问我叫她来做什么啊。”
“你叫她来,自然有你的事。”我说:“她人呢?”
“回去了。你还想她陪你守在这里?”她撅起嘴来,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希望她留在这里陪你啊?”
“怎么会呢!”我坚决地说:“有你在,我感觉世界都在,谁还能代替你?”
黄微微的眼圈就红了,这段时间她总喜欢多愁善感。女人,只要被情所困,她就无法看清楚黑白。
她把头靠过来,靠在我的肩上,握着我的一只手说:“风,我想睡了。”
“你睡吧。”我拍拍她的后背:“关好车门,我去一下。”
“你还没问我呢。”
“不问了。等你休息好了再告诉我吧。”我拉开车门下车,反手关紧车门,又回到机器轰鸣的钻机边去。
几束手电光照过来,朦胧的光影里走着风姿绰约的月白,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妇女,抬着几箩筐的饭菜过来了。
钱有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几步跳到月白跟前,吃惊地说:“谁叫你来了呀?”
月白白了他一眼,顾自走到钻机边喊道:“停下来吧,吃点东西,都饿了吧。”
赵德全笑嘻嘻地过来说:“还是嫂子好,心疼我。连吃的都搞来了。哪像某些人啊。”
月白噗嗤一笑说:“德全,就你嘴巴多。还不快来吃饭。”
机器停了下来,妇女们从筐里端出饭菜来,一碗老南瓜,一碗腊肉,一碗干菌子炒干辣椒,还有几样小菜,发出扑鼻的香味。
送饭来的是老鹰嘴村的女人,月白下午在工地看过后,悄悄回村组织了这些女人,为我们做好了这一桌丰盛的晚餐。
我突然想起车里还有黄微微在,于是起身说:“你们先吃,我去叫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