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城关镇与苏西乡,总是两个极端的榜样。城关镇任何好事,总独占鳌头,苏西乡多年来,一直垫底。
每次开会,县里举例子,总拿他们两个说话。好例子当仁不让是城关镇,差成绩必定是苏西乡千年老末。
就连开会吃饭坐个位子,城关镇也是龙头老大,苏西乡只能恭忝末座。
如今他们两个,都离开了过去的位子。一个在农业局担任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副局长,一个算是荣升到市委经济领导小组的副组长。
基层政府,虽然级别不高,但都是实权。上去以后,表面风光了,手里却是一根鸡毛的权力都没有,办任何一件事,都得仰人鼻息。
他们两个,算是同患难的兄弟了。
柳权的寒暄,让邓涵宇有些不快。当即说道:“老柳,你不在农业局么?怎么又跑到苏西来了?”
柳权笑道:“苏西这块地方,老子混了一辈子,有感情啊。再说,老子家在苏西,还不许回家了?”
邓涵宇跟着笑道:“回家探亲?”
“不探了。我现在也是个城里人了。全家搬到县里去了。还探谁?”柳权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恭喜。”邓涵宇也稽拳。
“同喜。”柳权淡淡地说,转头问我:“陈县长,我听小柳说,你这次回来,有大事要办?”
我摇摇头说:“哪里有什么大事。别听她乱说。有大事,我还不会先给你老人家汇报?”
柳权道:“陈县长说哪里话?你是县长,哪里需要跟我们汇报。”
“你是我老领导。”
“过去的事了。”
“只要一天是,就将永远是。”我说,抬眼去看月白。柳权突然出现,肯定有原因。
果然,月白还没等我眼光移开,立即说:“陈县长,我有个事,要请示你。”
我轻言道:“说说看。”
“我想把柳书记请回苏西。”
我惊了一下,脸色却没变化。现在我学会了处惊不变的能力。
月白突然要把柳权请回苏西,目的何在?柳权现在是农业局副局长,他还没退休,他回苏西,不是请不请的问题,而是干部调动的问题。
关键是,柳权回苏西,担任什么职务呢?
他过去是苏西乡书记,现在苏西升格为镇,镇书记是我,镇长是你月白。柳权回来,坐什么位子?
月白看我沉吟不语,笑道:“先吃饭,吃完饭后,我单独给你汇报。”
“好!”我说,叫钱有余道:“老钱,把你的酒拿来。”
钱有余乐颠颠地抱来一坛老酒,打开盖子,一股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