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听了这话有点急,“明天上午还要巡演,小国还跟着我们比较好……”
“我不想他挨打。”叶倾心说:“合同上有规定,你们会保证小国的人身安全,你们的人打他,小国这样的情况,你们这算是虐待,是你们违反约定在先,我有权解除合作。”
“景太太……”黄鹤楼苦兮兮地看向叶倾心,保证道:“这是第一次,我保证这也是最后一次,请景太太再给一次机会,这次的巡演非常重要,时间地点已经安排妥当,公告也发了,您这样……我们……”
饰演老板的男人一见黄鹤楼这卑躬屈膝的姿态,心中一惊,目光落向叶倾心身边站着的景博渊。
景博渊老板派头十足,一身休闲商务人士的穿着,景博渊身上的衣服他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景博渊手腕上露出来的腕表,他恰好知道,是一般人戴不起的品牌。
不管景博渊是什么人,黄导演都这般恭敬,绝不是他一个小话剧演员能得罪的。
思及此,饰演老板的男人朝叶倾心九十度鞠了一躬,道:“这次是我的错,还希望景太太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没有下次,绝没有下次。”
叶倾心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这时,叶倾国换回自己的衣服过来,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恢复原本扎手的板寸头。
看见叶倾国,饰演老板的男人眼睛一亮,抓着叶倾国说:“小国,你明天想不想再上台演出?”
叶倾国点头,“当然想,不是说好了,每次演出,都给我巧克力,你们想耍赖?”
不等叶倾心发表什么意见,饰演老板的男人又道:“可是你姐姐现在要带你回家,不让你上台表演了,你就没有巧克力吃了,怎么办?”
叶倾国转头茫然又不解地看向叶倾心,“姐姐?”
叶倾心张嘴正要说话。
饰演老板的男人抢先开口,道:“因为姐姐说叔叔刚刚打你了,心疼你,你快告诉姐姐,叔叔以后不打你了,你很想跟我们一起演话剧……”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演话剧?”叶倾国睁着一双无辜纯净的大眼睛问。
叶倾心没回答,只问:“你很想演?”
叶倾国迟疑了一下,点头。
“为什么?因为有巧克力吃?你就可以让别人打你?妈把你生出来,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别人打的吗?”
叶倾国听不懂叶倾心话里的意思。
他说:“小国自己赚巧克力,就不用姐姐买了。”
“我要是让你今晚跟我回家,以后别再演话剧呢?”
叶倾国不明白叶倾心为什么阻止他自己赚巧克力,十分正经地说:“小国想自己赚巧克力。”
叶倾心定定地望着叶倾国,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她拨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叶倾国,直接朝门口走过去。
景博渊拎起叶倾心遗落在椅子上的女士包,看了眼黄鹤楼,抬脚朝叶倾心追过去。
黄鹤楼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明白景博渊那一眼的意思,转头对饰演老板的那个男人道:“这次算你运气好,景先生没有计较,以后你再碰一下叶倾国试试。”
饰演老板的男人问:“那个男人谁呀?看起来不简单。”
“谁?”黄鹤楼笑了一下,说:“说出来吓你一跳,博威集团知道吧?人家一手创立,本事大着呢。”
饰演老板的男人惊讶地张着嘴巴,再看向叶倾国的眼神,变得大不一样。
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有个这么了不得的姐夫,简直就是个现代版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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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瑶躲在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抱歉啊小可爱们……”
叶倾心一直知道叶倾国长得出色,此时此刻的他,被化妆师和造型师精心装扮过,戴了假发,一贯扎手的板寸头变成短碎发,有几分花美男的味道。
他眉眼安静地站在追光灯里,唇瓣微微抿着,英武的五官配上水晶般纯澈的眼神,高高瘦瘦的身材,即使穿着有些破旧的羽绒服,依旧美好得让人不忍去破坏。
叶倾心隐约听见后面的惊艳声中,夹杂着几声‘好帅啊’的感叹。
“心心,你弟弟长得真不错。”旁边的宋羡鱼脑袋凑过来,跟叶倾心咬耳朵,“你发现没,观众席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我估摸着都是冲你弟弟来的。”
叶倾心闻言回头扫了眼观众席,此时舞台灯渐次亮起,显现出舞台上的布景,是一间咖啡馆。
舞台的光映得演出厅微微亮,叶倾心听了宋羡鱼的话,才发现观众席上确实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公益话剧的观众,除了被邀请来的一些人,寻常的百姓也可以扫二维码领免费票。
叶倾心之前给叶倾国的班主任打电话要票时,就被告知票已经没有了,景博渊若不是有博威老总的身份,得了这特别预留的位子,只怕今天真的就进不来了。
当今社会,闲时愿意来看话剧的人已经很少了,没想到叶倾国第一次登台,就这么多观众。
“应该不能吧。”叶倾心收回目光,凑近宋羡鱼耳边道:“我弟弟这么有魅力吗?”
宋羡鱼回:“你是没看见宣传海报上你弟弟的那张脸部特写,比那些当红的明星还帅气,我要是单身,我也会来一饱眼福。”
叶倾心:“……”
话剧讲述的是几名有智力障碍的少男少女在一家咖啡馆工作发生的种种事情,人们歧视他们,处处欺负,小到把脏活累活全都扔给他们做,大到随意打骂。
不仅是叶倾国,另外几名智障人士都长得眉清目秀。
颜值高的人被欺负,总能轻易勾起观众的怜悯心。
叶倾心看向台上的表演,有种情景再现的错觉,叶倾国很小的时候,就是这般被周围的人对待,他们歧视他,欺负他。
有些大人常常用一颗糖,哄着他去干一些特别危险或是特别脏的活儿,每次叶倾心看到叶倾国丝毫没有察觉到脏累和危险,嘴里含着糖乐呵呵地替那些人干活,她心都跟被人拿针扎了一样。
舞台上的表演,正进行到叶倾国被咖啡馆的老板刁难,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叶倾国泫然欲泣地捂着脸,满眼的委屈和不解,看着特别招人疼。
叶倾心听见观众席有人情不自禁道:“太过分了。”愤怒之意显而易见。
表演到这,舞台上忽地一暗,紧接着有火光窜起来,咖啡馆失火了,之前欺负那些智障人士的老板一家被困在咖啡馆里出不来,由于夜深,又是在小城,根本无人发现这场火灾。
眼看着老板一家即将葬身火海,那几个平日里受尽欺负的少男少女们,冲进火场,把老板一家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当几位少男少女把人从火场里拖出来,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老板捂着脸跪在几人面前痛哭流涕,他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家,你们想要什么回报,尽管说,只要我有。”
这时,叶倾国转身面朝观众,脸上的表情是与年龄不合的稚嫩,他憨气十足地说:“你以后,能把我们当人看吗?”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接着道:“这里疼……”
他的最后一句话和最后一个动作,显然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很容易戳中观众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不少人登时鼻子一酸,抹起眼泪来。
画面定格,帷幕徐徐落下的同时,有催人泪下的旁白响起。
舞台灯缓缓整个暗下来,片刻,演出厅灯‘唰’地亮起来。
整个演出厅相当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又过了片刻,舞台帷幕再次拉开,几位表演者谢幕。
叶倾心靠在软和的椅子上,眼睛里也泛起泪花。
左手忽然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握住,她转头,撞进景博渊深沉儒雅的眸子里。
景博渊一只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男人的眼神和细微的举动,让叶倾心酸涩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忽然。
一道突兀的痛哭声响起,所有人不由自主朝声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