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唱片,窦薇儿说:“我有个朋友,他孩子生病了也在医院,我现在过去看看,一会回来。”
“那是要去看看,快去吧,我这边不用管。”窦老夫人一听人家孩子病了,想也不想就催窦薇儿赶紧去,还好意提醒,“别忘了给人小孩带点东西。”
“好的。”
窦薇儿关上门,里面的京剧声被关在门内,幸好是单人病房,要不也老人家也不能愉快地听京剧打发时间。
窦薇儿到医院对面买了些州州喜欢吃的水果,还给他买了个汽车玩具,到儿科住院部,她问了护士台贺池州的病房,护士耐心地给她指了路。
结果一转身,却看见了老熟人。
时影手里也拎着给孩子的东西,看见窦薇儿,她眼底滑过一抹不悦,不过很快敛下去,一面走过来一面道:“窦小姐,你是来看州州的?”
窦薇儿端着笑,没有否认。
时影说:“我也是来看州州的,一起过去吧。”
远远的,就听到贺池州的病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听着撕心裂肺的,伴着“妈妈……妈妈抱……”的声音。
窦薇儿下意识就要加快脚步,时影却抢先一步,焦急地冲过去,那背影,就像里面嚎啕大哭的是她的孩子。
哦,也对,里面正在哭闹的,可不就是她的亲儿子么。
窦薇儿的脚步慢下来。
病房里此时乱作一团,贺池州谁都哄不好,一个劲儿地哭着喊着要妈妈,贺老夫人心疼得不行,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要要妈妈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说来也奇怪,之前州州可从来没有要过妈妈,就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时影进来时,没有人责怪她不该来,甚至贺老夫人看见她,眼神微微一亮,没准这个亲妈能有用。
时影满脸焦急和心疼,从贺际帆怀里把州州抱过来,边颠着边轻声哄。
邺雨时也在,眼前这一家三口的一幕,她瞧着分外刺眼。
沈梦瞧不上时影的背景,但时影懂得讨她欢心,当季的名牌包包衣服鞋子,珠宝首饰,沈梦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自己掏钱买这些了,衣柜还有好多衣服连吊牌都没摘,首饰盒里有好些珠宝都没戴过。
除此之外,时影还经常不动声色给她掏打麻将的钱,要不是出身差了些,时影还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可惜了。
此时见时影这么没规矩地把贺池州抱在怀里,也没说什么刻薄话。
只是。
时影这个亲妈似乎也不管用,贺池州离开贺际帆的怀抱,哭得越发凄惨,哭到后来都失声了,这可把贺老夫人心疼坏了,“怎么回事?州州不是要妈妈么?妈妈就在这呢,怎么还哭呢?别哭了呀,都生病了还这样哭,怎么受得了?”一时情急,贺老夫人说话也失了往日的分寸。
时影听了这话,心下一喜,更加卖力地哄贺池州,进贺家门,有望了。
门外,窦薇儿本来打了退堂鼓,听见贺池州越来越揪心的哭声,又顿住往回走的脚步。
贺际帆拿着手机出来本想给她打电话,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正主在外面,再看见她手里东西,立刻就猜到她是来看州州的,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你是来看州州的?怎么不进去?”
窦薇儿拿下巴指了指病房,眼底全是嘲弄之色,“还需要我看么?”
“当然需要,州州在叫你。”贺际帆说着,就拉着窦薇儿进了病房。
看见她,沈梦脸色一变,“她怎么来了?”
贺老夫人不认识窦薇儿,奇怪地看着她,“这位是?”
时影警惕地抱着州州往里边走了几步。
邺雨时的目光则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不等窦薇儿自我介绍,贺际帆开腔:“奶奶,妈,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要结婚的对象,窦薇儿。”
沈梦的脸更加难看,贺老夫人脸色也是一变。
邺雨时和时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窦薇儿在模特圈闯荡近两年,也学会了看脸色,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微笑着打招呼,尽量不失礼,“贺奶奶,伯母,你们好,我是窦薇儿。”
对于贺际帆说的两人关系,她没有否认,这时候就算她否认,两位长辈也未必就信,还会觉得她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约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贺池州忽然停下来,睁开一双泪眼看向窦薇儿的方向,然后朝窦薇儿伸出双手,撇着嘴十分委屈地说:“妈妈抱……妈妈抱……”
窦薇儿精神很好,陪叶倾心去餐厅吃了晚饭,才回家。
走到家门口,刚准备开门,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猛地抱住她,她本能地尖叫一声,旋即鼻子闻到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心跳陡然就由惊吓的紊乱变成悸动的紊乱。
暗恨自己没出息,窦薇儿咬牙忍下心底的情绪,挣开贺际帆的怀抱,转身与他对立,“你怎么在这?”
贺际帆去拉她的手,“想见你,就来了。”
“可我……”不想见你。
后面几个字窦薇儿咽下去了,她真要敢这么说,贺际帆就敢在这里耍流氓。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话急拐了个弯:“……很累了,现在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州州在家肯定是要你陪的,你先回去吧,等我有时间了就给你打电话,我们一块带州州出去玩。”
先把人哄走再说,这大晚上的,这个男人又是个不稳定的炸弹。
贺际帆皱起俊眉,“已经快六天没见了,你就不想我跟我独处一会?”
窦薇儿捂着嘴打哈气,“好困呐……”
贺际帆靠近一步,“今晚我留在这陪你,州州在他奶奶那儿。”
窦薇儿后退,“你说过不在强迫我的。”
“……”贺际帆静默地俯视她。
许久,他妥协,“那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他肯退一步已经不容易了,窦薇儿忙打开门,拉着行李箱进去,反手准备关门时,贺际帆一只手伸进来,窦薇儿暗暗一惊,用力关门,“贺际帆,你想反悔!”
她的力气,终究不敌一个三十好几的青年男人。
贺际帆身躯挤进来,用力抱住窦薇儿,低头吻住她。
他吻得有些粗鲁,窦薇儿感觉到了疼,她有些不明白,刚刚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最后,是一通电话解救了窦薇儿。
贺际帆接了电话,不知道那边是什么要紧事,抱了抱窦薇儿,他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窦薇儿躺在玄关的地垫上,久久不想动弹。
衣服被他拉扯得乱七八糟,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斑斑点点的吻痕散落在上面,如果不是来电话了,她丝毫不怀疑贺际帆是想要她。
眼泪从眼角滑落。
窦薇儿不是哭贺际帆出尔反尔,也不是哭自己差点被他给上了,而是气,气自己刚刚其实对他是渴望的,那是身体诚实且本能的反应,她控制不住。
“还说你们没关系,薇儿,你还真是能瞒。”胡婧的声音忽然传来。
对于她在这,窦薇儿并不觉得奇怪,自从胡婧有了这里的钥匙,就时常出现在这里。
说是来替她打扫卫生和看家,不过就是贪图她买的那些东西,顺带着监视她罢了。
“在门口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们也真是,好歹回房间。”胡婧看向窦薇儿的眼神,有些瞧不起。
她都听窦金文说了,那个贺云宵的哥哥,叫贺际帆,是个有家室的,儿子都两岁了,窦薇儿顶多不过一个情人。
就算勾搭上大集团的老总又怎么样,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胡婧一面想着能让窦薇儿说动贺际帆投资窦金文的地产项目,一面又因为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厌恶着窦薇儿这样的小三。
窦薇儿何尝看不出她脸上的嘲讽,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朝胡婧伸出手。
胡婧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干什么?”
“把我家的钥匙给我。”窦薇儿冷冷地盯着胡婧的脖子,她脖子里挂的那串天鹅钻石项链,是她两个月前在国外买的,自己都没舍得戴几次,胡婧倒是好意思。
“你脖子上的项链我就不收回了,把钥匙给我,明早起床之前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希望在家里看见你,要不然,你信不信我报警说你偷我的东西?”
偷,多难听的一个字。
胡婧顿时就火了,“你从小就没爹没妈,我公公婆婆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为了供你上学,金文被迫放弃了学业,我们一家尽心尽力伺候奶奶,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现在好了,你翅膀硬了,有几个臭钱了,就翻脸不认人?”
“我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工作那么忙,心疼你,过来替你打扫卫生,看看家,别让小偷把你的东西偷走,到头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谁?”
胡婧说着,还委屈地哭上了。
窦薇儿被吵得脑壳疼,拉着行李箱回房,不再搭理她,胡婧还在外面骂骂咧咧,说得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见窦薇儿出来吭一声,顿觉没意思,朝窦薇儿的房门撇了撇嘴,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