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过,夕阳西倾,长宁镇浸淫在暖芒中,酒坊一带弥散芳冽气息,熏人欲醉。
秦茉一身纱衣如暮山紫烟,裙裾净若出浦之白莲。她与宋安寅并行,领着丫鬟仆役,从酒坊出来,沿窄巷信步走向河道。
看似寻常的黄昏,繁华处除去吆喝声、车马声外,隐约传出刀剑相交声,略显刺耳。
自江湖人聚集长宁镇“寻宝”后,争斗乃常事,但激烈至斯,则闻所未闻。
宋安寅展臂一拦,皱眉道:“姑娘,咱们绕道吧!”
“没事,时候不早,宋老板先回。”秦茉不惧刀光剑影,反倒有意打听情况,低声吩咐小厮:“去把马儿牵来,带客人从侧巷离开。”
“横竖无事,我也去看看。”宋安寅见秦茉镇定自若,收敛惊慌之色,紧随其后。
出了巷子,河道两侧聚满镇民,当中掺杂不少携带武器、身穿短褐的江湖客,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向卧仙桥。
一黑一灰两道影子飞舞在百年石桥之上,刀刃夹带寒流,攻守相交,剧烈碰撞。
黑衣者是个光头壮汉,一脸横肉,手持九环刀连连猛攻,嘴上不住叫骂:“就你爱管闲事!看老子不砍死你!”
穿灰衣的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高大,双目炯然,手中雁翎刀于斜阳下幻成一片金幕,守得滴水不漏。
秦茉定睛细看,辨认灰衣男子为常来青梅酒馆用膳、但几乎滴酒不沾的客人之一,她猜想那人有个伴儿,亦早料到此人会武,却没想到他出招沉稳厚重。
条条光影交织成金光银波,自四面八方穿刺,秦茉微感目眩,转而搜寻是否有相熟者,好了解发生何事。
让她震惊的是,桥外围观人群中,竟有不爱惹事的魏紫!
魏紫如常一身素净粗布裙裳,挽了个简单发髻,从紧握双拳看得出,她对此颇为紧张。
议论声中,秦茉挪步挤入人潮,宋安寅追上来为她开道。抵至魏紫身边,见其目不转睛观战,秦茉奇道:“出什么事了?连你也瞅这热闹?”
魏紫握住秦茉的手,双目泛红,咬唇不语,摇了摇头。
秦茉只觉她掌心尽是冷汗,转目向一旁的丫鬟巧儿使眼色。
“这二人原是在酒馆内各自喝酒用膳,互不相干。那光头客人先结帐,灰衣客人忽然丢下银钱追出,不知何故打了起来。”巧儿附在秦茉耳边小声说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