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女人们的敏感,是他体会不到的。
可是,蔡长亭很想要顾轻舟去太原,他更加需要顾轻舟。
故而,当顾轻舟站起来,慢慢用巾帕擦干净脸上的酒渍,然后走到了阿蘅身边,趁阿蘅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重重掴了阿蘅一巴掌,蔡长亭也没有阻拦。
“你”阿蘅被打懵了。
顾轻舟道:“你可以站起来,跟我厮打啊。”
阿蘅紧紧握住了拳头。
顾轻舟俯身,在她耳边道:“泼酒就是尊贵高雅,扇耳光就是粗鲁吗?公主,你搞清楚状况了吗,现在是弱肉强食的年代了!”
阿蘅的指关节被她捏响了。
顾轻舟说完,拿起自己的手袋,往大门口走去。
蔡长亭追到了门口。
“顾小姐!”他这样称呼顾轻舟,“请你稍等。”
顾轻舟停下脚步,鬓角略湿,衣领沾染了酒污,似一朵朵盛绽的花。
她眼眸凛冽:“和我的亲姐姐相比,你更想我去太原府!蔡长亭,你打什么主意?”
“顾小姐,我是旁观者清”
“少来这套!”顾轻舟冷哼,“你有你的野心,她有她的,我也有我的!你图谋不轨也不是一两天,没必要跟我装好人。我不信任你们,你们也不信任我!就一句话,要不要带我走?”
“当然。”蔡长亭道。
“我们不会带你走。”阿蘅远远的,冷冷的说,“你没资格。”
她在生气。
她泼了顾轻舟一杯酒,大概没想到顾轻舟会反过来扇她一耳光,现在她一肚子闷气。
“我不去,谁能衬托你的气度高贵,举止得体?”顾轻舟淡淡道,“蔡长亭,你说呢?”
“我们后天早上出发。”蔡长亭道。
“不,我们明天下午出发。”顾轻舟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她阔步走了出去。
没有人带路。
阿蘅冷哼,她知道顾轻舟即将迷路。到时候她灰不溜秋回来求助时,她再羞辱她。
顾轻舟的笑容是温柔的,甚至有点端庄。
这是她做少夫人时刻意培养的。
蔡长亭看了她几眼,始终觉得她没有阿蘅那样的矜贵。
到头来,顾轻舟始终只是个端庄的妇人,她的人生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高度了,阿蘅却不同。
英国人有自己的女皇,他们发展得那么繁盛强大。如今正在西学东渐,多少人叫嚣着学习英国,那么为何不学习人家的政治?
假如真的要出一位女皇,阿蘅大概是最好的人选。
她血统高贵,她气质清华。
“你说得对,我已经败露了。”顾轻舟笑笑。
阿蘅端起普通酒,那艳色酒波微微晃动,荡出潋滟的涟漪。
她抿了口,红酒将她的唇色染得饱满秾艳。如此,她眉宇间的媚态更加张扬。
“你失败是迟早的。”阿蘅气度冷冽,颇有智慧超群的姿态,“从一开始,你不应该嫁入司家。你可是堂堂的固伦公主,大清真正的嫡公主,司家那些土匪军阀,配不上你。”
顾轻舟苦笑。
蔡长亭在旁边,为顾轻舟也倒了一杯酒,问她:“司慕死了?”
他们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轻舟既然来了,就开诚布公,把事情仔细告诉了他们。
“是,司慕死了。”顾轻舟开始真真假假的说话。
她十句话里掺杂两句假话,叫人真假莫辩。
她不胜唏嘘说起了自己的婚姻,又说起了司芳菲的死:“证据都指向了我。我可以去查清楚的,但是没必要。男人不信任我了,我就不会委屈自己。”
阿蘅道:“愚蠢!婚姻需要呵护,一点小事就闹得要离开他,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婚姻。”
“不,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顾轻舟低垂了眼帘,重复道,“我们经历了太多”
阿蘅道:“别伤心了。”
蔡长亭就在旁边判断。
顾轻舟假如啼哭,那肯定是假的;顾轻舟假如故作争辩,也肯定是假的。
现在,她眼底的那点疲倦和哀愁,是藏匿不住的,似乎是真的。
蔡长亭就觉得,此前不好判断她的态度。
“司夫人不死不休,她会搞臭我的名声。我爱司行霈,哪怕他再怀疑我,我也爱他。一旦事情闹开,民众会猜测我毒杀了前夫,他们会恨我,到时候怨气都会撒在驻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