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年的脸色,惨白中见青。
他冷冷道:“是吗,当时我就偷了原稿吗?”
学生们又议论起来。
卫生部的次长也看了眼校长,校长苦笑了下摇摇头。
聂次长不言语了。
“你问问你的秘书,我当时偷了他的原稿吗?”王玉年恼羞成怒,声音猛然拔高,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顾轻舟则是淡然回应。
她道:“你当然没有。假如你偷了,教学秘书早就告诉了我。”
众人听到了这里,又开始糊涂了。
这叫什么事?
到底有没有偷呢?
“你没有偷,但是你偷看了。”顾轻舟淡淡道,“你记住了一页药方的几味药,所以你想出了十八反的阴招。”
“放屁!”王玉年大怒,歇斯底里道,“顾氏,你少在我面前信口开河!我看了又能如何,难道我还会篡改你的书吗?”
他把顾轻舟叫“顾氏”。
某氏是从前对女人的称呼。
那时候女人地位低下,在外面连名讳都没有。
顾轻舟是医学院的名誉院长,她的姓名叫“司顾轻舟”,堂堂正正写在学校的档案上。
王玉年这样的贬低,比骂娘还要恶毒。
学生们都是新派人,跟旧派斗争了很久,个个经验丰富。一听王玉年这话,他们也就知道,这两位势同水火了。
“对啊,顾院长,你的书怎么被篡改的,不是你的人拿到印刷厂去的吗?”有个学生提问。
王玉年像一条吐信的蛇,恶毒又阴凉盯着顾轻舟。
这名学生的反问,是心中真的有疑惑,王玉年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帮手,当即也道:“是啊,你解释解释。我看到了,那又如何,我难道去印刷厂改了吗?人家愿意给我改吗?你去印刷厂问问,他们都有原稿备份的。”
学生们都议论起来:顾轻舟的猜测,大概是不太合理。
然而,真相又会是什么呢?
教室里全乱了。
学生们吵闹不休,不是提问就是自问,说了个人声鼎沸。
早应该开口的顾轻舟,一直闲闲站在讲台上。
有个学生留意到了她,高声道:“顾院长,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您给我们说说吧。”
他的声音很高,一下子就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学生们恍然大悟。
书是顾院长编的,她肯定知道。
大家都在问:“顾院长,到底哪一本书才是您编的?”
“为什么只有这一页出错了?”
“不可能出这种错误的,要么全错要么全对,怎么还分批了呢?”
掺杂在学生中的,还有聂次长。
聂次长也问了。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学生那样的激动:“顾院长,你解释一下。老师就是授业解惑。别说学生们,就是我也糊涂了。您是老师,您给我们解惑。”
“就是就是。”
“顾院长,您解答吧。”
声音很大。
顾轻舟看了眼众人。
校长一脸灰败,见顾轻舟看向他,他点点头,大概是想让顾轻舟实话实说,因为丑事已经遮不住了。
而司行霈,冲顾轻舟点头。
他给了顾轻舟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是她的靠山,让她什么也不用怕。
最惨烈的是王玉年。
他满头的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衣领打湿了。可他脸上,惊恐中带着憎恨和后悔。
他再次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成功。
顾轻舟若是再宽容他,下次还不知闹出什么祸事。
这次,他让顾轻舟的教学秘书摔伤了背,让学生林子成成了替死鬼被开除,让校长在卫生部领导面前丢脸,甚至毁了顾轻舟这一堂课。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轻舟向空气里压了压手,让学生们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