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怕我,当我是个衙内,划拳的时候我输了,于是我拿了匕首就往腿上扎一刀,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人却吓住了。
督军很吃惊,其他人吓坏了,纷纷要喊军医。督军大概是生气了,就说既然是我要比的,那就看我能熬到什么程度。
那团长被人围观,又见我已经扎了一刀,他若是不敢跟上,以后就要叫爷爷。军营那等地方,谁怂谁没命,团长的官位也罩不住他。
他跟了一刀,当时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惨不忍赌;我扎了第二刀,他就开始摇摇欲坠了,怎么也跟不下去。
四周很静,大家都不说话。我虽然疼得一脸汗,军服都湿了,但是我不皱眉不露怯。
半个小时后,他都没敢下第二刀,我就自己再给了自己一刀;三刀下去,我说我赢了。”
顾轻舟瞠目结舌看着他。
她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是不是缺根筋。
“大过年的,闹得那么血腥?”顾轻舟错愕,“你当时处境很危险,着急表现吗?”
“也没有,就是想显摆一下。”司行霈道。
顾轻舟:“”
“没过三个月,那人就主动申请退伍了,督军也同意了。那团长已经在我面前失去了权威,是带不好兵的。
从那件事之后,军营的人要么服从我、跟随我;要么惧怕我、诋毁我,督军就开始给我升职做了营长。”司行霈笑道。
他十四岁做了营长,没人不服。
后来,他也经常犯浑,拉帮结派,甚至想要挑战督军的权威。
几次被打压之后,他开始收敛,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羽翼,在督军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司行霈发现,亡命徒能获得更多,勤勤恳恳的,只有受气的份儿。
故而他越发肆无忌惮。
“真是个疯子。”顾轻舟评价他。
司行霈道:“很疯。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之前,苦了你”
顾轻舟心中发热。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顾轻舟和司行霈回头,就瞧见有车子在他们面前停稳,车窗慢慢摇下来。
幽黯的电影院,有点冷,司行霈一直握住顾轻舟的手。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我很满足。”
在岳城的时候,和她看电影,那时候她不开心,带着忍耐和赌气,司行霈是很心疼的。
那些怜惜,刻在他的心上,时不时就要搅动一下,搅得他一阵心酸。
反过来想想,自己真混账。
但凡他稍微克制些,也不至于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
现在,他终于能和她光明正大挤在人群里看电影,求而不得的小愿望实现了,像寒冬里点了一盆火,能驱散寒意。
“我也很满足。”顾轻舟道。
司行霈握住她的手略微紧了紧。
他这次吃完年夜饭就急匆匆回到太原府,除了想和她度过新年的第一天,也是有件事想要告诉她。
可话到了嘴边,司行霈又不想说了。
说出来,只会让他们俩平添伤感。
关于芳菲的死,司行霈终于查到了一点最重要的线索
顺着这点线索,司行霈已经快要触及真相了。
他之所以这么久没查到,因为他也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排除一切的可能性,剩下最不可能的,也是真相。
“你们在乡下的时候,大年初一都做什么?”从电影院出来,司行霈和顾轻舟走在街头,司行霈低声问她。
顾轻舟戴着一顶绒线帽子,披肩的长发盖住了耳朵,她穿着很厚的皮草风氅,手却插在司行霈的衣兜里。
司行霈就在口袋里,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取暖。
此刻的顾轻舟,心情很雀跃。
路边小小的路牙子,比地面高几分,她一个小跳跃,蹦了上去,踩着高跟鞋的她,就几乎和司行霈并肩了。
司行霈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嫌自己矮,是吗?”
顾轻舟啐他:“这叫娇小玲珑,不像你痴长个子!”
司行霈道:“太太教训的是,天仙都玲珑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