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虽也都是母亲恶臭的气味,却安心极了……
只是很快,噩梦里的母亲便变成了哥哥。
好似下一刻,哥哥也会重复这样的经历,浑身上下爬满了需要茶花反复清理的虫子。
到了隔天。
陈茶彦一睁开眼看见身侧蜷成了一小团的茶花时还有些诧异。
他嗓子里生出几分痒意,却硬是忍住。
陈茶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哪怕日上三竿了也并不想将她叫醒。
倘若这一刻才是她唯一可以松懈下来的心安时刻,他作为哥哥,唯一能做的便是陪伴着她。
茶花这一觉睡得很久。
醒来之后,她却又和往常般,叫人看不出来丁点心事。
待茶花洗漱干净之后,却又换回了从前那身灰扑扑的衣裙。
坐在那妆镜前,捣成泥浆的褐草一点一点修饰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而小姑娘昨夜在哥哥身侧睡了一宿之后却好似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那双柔弱的雾眸里再无犹豫。
……
赵时隽腿疼的毛病一直都没怎么消停。
萧烟娘去学了些手艺,回来给他变着花样纾解,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时隽歪在榻上看书时,目光瞥了萧烟娘那张艳丽的脸孔后,心中却道那丑东西样子不好看,但手还算得上是灵巧,身上的味道……也不至于令他反感就是。
这时冯二焦从外头进来,手里头却捉着个东西,“殿……公子您瞧,那茶花竟真还把扳指给还回来了。”
男人闻言,懒懒地掀起眼皮子朝他手上那块白玉扳指瞥了一眼,随即“哦”了一声。
“她还真有本事……”
冯二焦一脸稀罕,上赶着道:“奴才也疑心她怎就突然拿出了双倍的价钱从那当铺手里赎回来的,叫下人去查过才知晓她自甘堕落,竟朝那万紫楼里去过。”
“万紫楼?”
一旁萧烟娘诧异道:“当地的青楼可不就是这个名字?”
“是啊,她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上回主子刺她两句,她都挂上了泪珠子,这回吃了这教训后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了。”
赵时隽目光冷冷地望着他那张停不下来的嘴。
还能是什么样,生得那样不讲究的尊容,哭起来总不会是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
“冯二焦,你说的那小姑娘哭起来难不成还能比我好看?”
旁边萧烟娘“咯咯”笑了两声,打量着赵时隽的脸色,倒是借机把话题引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果不其然,赵时隽垂眸朝她看去。
他挑起唇角,捏了捏她下巴,“烟娘竟是个很会哭的不成?”
烟娘面颊微粉,语气又娇羞起来,“公子想看烟娘哭,那还不简单……”
她说话间便红了眼眶,这回不知在哪里学的新套路,不似上回那样聒噪幽怨的哭闹,反而没了声息,只把眼睛一红,好似拧巴出了无数委屈般。
小娇娘低眉顺眼,就连语气都轻轻地。
“您今晚可要哄哄我才是啊……”
赵时隽看着她这幅变脸模样,也不知是牙酸还是怎地,却是沉下了脸。
萧烟娘见状不妙,赶忙收敛了演兴儿,心道那小姐妹的方法半点也没个准头,说什么男人好这一口才见鬼了……
这萧烟娘是个有眼色的,在男人脾气发出来前,很快便爬起来退出了房间。
冯二焦替了位置帮男人捶了捶腿,继续小声八卦,“想来扳指都还回来了,您也就不必再看那丑东西不顺眼了。”
赵时隽轻嗤了声,在这暴躁的情绪下,耐心几乎都要殆尽。
“冯二焦,她这样吃得起苦,耐得了劳,我再刁难她,岂不是显得我心肠很是刻薄?”
冯二焦干笑了两声,自然没敢接话。
赵时隽坐起身,手臂随意地抵在了微微曲起的膝上。
那连枝灯的烛焰映入他幽黑的瞳仁,却反而衬出了几分邪性似的。
“我现在倒也没那么想要她来求了。”
总记恨一个小姑娘当初在榻上膈应到他的事情,确实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些。
男人扯了扯唇角,缓缓偏头朝冯二焦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赵时隽倒是从来都没曾想过,有一天他腿疾犯了的时候,想要个人来主动侍弄他腿时,竟是件这般千难万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