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闻言眼露笑意,他咳嗽着。“是啊……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脸上那病态的嫣红都没了,男子赶忙喝了口酒,这才将咳嗽压下去,就好像那酒是能够治他病的药一样。“只可惜他未露真容。”
他看出了不同。
身后虬髯大汉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少爷的心思在旁低声道:“少爷,以他的身手,日后若走入江湖定会名震天下,何愁不能再见。”
那中年男子闻言不仅没笑反而眼中愁绪渐多,他苦笑着。“我倒是情愿不再遇到这个小兄弟……咳咳……”
只听他呢喃道:“半步多,半步多……身不由己江湖路,一出此门半步多……好名字啊!”
言语里似有叹息,似有无奈,似有心酸,几番汇聚胶着最终化成了一声声咳嗽。“……咳咳……”
虬髯大汉那般铁打的汉子闻此言眼中竟是有些泛酸,他看着那经受太多忧患和不幸的背影本想劝慰,但却又不忍心去打扰那个看着木雕出神的少爷。
江湖委实太大了,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一入江湖,谁又能全身而退?
另一边。
那被一巴掌扇的晕头转向刚找到北的白蛇急忙对黑蛇提醒道。“包袱。”
他随即又惊骇非常的看了眼佛秀,转身便慌忙拾起地上的剑紧跟着黑蛇朝外惊慌离去,似一刻也不愿多留,如见妖魔。
看到这几人都走了,佛秀又面色平静的指了指地上那一分为二的尸首,对着桌下的那个镖师说道。“你,把那脑袋和尸体拖出去。”
那是一个矮子,穿着紫缎团花皮袄,腰间缠了条软鞭。此时听到佛秀的话忙不迭的从桌下钻了出来,一手颤颤巍巍抱起同伴死不瞑目的脑袋,一手拽着无头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客栈。
然而众人的心绪却都平静不下来,高人没走,普通人亦是没走。只因在那些人出去的刹那外面便传来短兵交接的声音。
惨叫声,阴恻恻的笑声,兵器出鞘的声音,血液喷涌的声音,狂笑声,以及,脚步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着外面的风声,渲染出了一个残酷的江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们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件东西“欲除梅花盗,先得金丝甲”。
而帘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直到帘子被揭开,走进来。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很特别的少年。每个人一生都会见到太多太多与众不同的人,但这个少年,让人看一眼便再难忘记。
他就好像一头独行于雪原上的孤狼,有着一种非同一般的气质,原本俊秀的面孔清透的眼眸,在这种气质下,映的是那么冷漠,倔强,以及不屈服。
少年走了进来,而外面的声音也全部平息了。
屋内众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倒心又悬了起来,平息,自然是都死了。
那少年进来时渗进来的不仅是冷风,还有血腥味,没有人去怀疑,也不敢怀疑,因为怀疑的代价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但幸好,那少年是朝柜台走去。
“买酒。”
少年清冷的声音让一些人的身子都冷不丁的一颤。
然后他右手拿出来几锭银子,上面还滴着雪化后的水,只是有些泛红,看起来有五十两的样子。
他同样只买酒。
佛秀露着迎客的笑,将那些银子接了过来,对着厨房喊道。“两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