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星月仙子剑无双

莫汐颜点到即止,见沈轻舞主动认输,便也撤去剑招,看了她一眼,微笑地问道:“我看你的剑法不错,你是无名的弟子?”

沈轻舞道:“晚辈沈轻舞,师从碎云渊映月宫侍剑宫主,旁边那位是我师妹叶伊人。不过晚辈和无名前辈倒是曾有一面之缘。”

莫汐颜道:“哦?就凭这一面之缘,那个老疯子居然肯把一身本事传你?”

沈轻舞叹了口气,道:“晚辈哪有那个福气跟着无名前辈的练功习武?只是蒙他看重,曾指点过晚辈几手掌法剑法。”

叶伊人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啊”地一声惊呼,道:“师姐,你……你……”觉得沈轻舞跟着无名学武十分地不妥,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怕更要受大大地惩罚,但见莫汐颜两道如电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向她一扫,后半句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听莫汐颜冷笑道:“你们是名门正派,瞧不起我们这些邪魔外道的武功,是也不是?”

“不。”沈轻舞摇了摇头,道,“世间武功,本就只有强弱之别,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全都是后人强加上去的。难道说以‘幽冥神功’杀人是杀,而以‘易筋经’杀人就不是杀了么?殊不知世间清浊黑白,是非善恶,皆是同源之水,全在于人心。可世人却偏偏喜欢以武功论正邪,以招式论对错,难道不是可笑之极,却也可悲之致么?”

莫汐颜一怔,只觉她这句话与自己倒气味相投,不拘正邪之辨,无论门派之争,当真有我行我素、视天下人皆如无物之概;想到此处,不禁暗暗点头,怔怔的望了她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仰天大笑,只震得四壁烛火摇曳不定。心想:“我一生纵横天下,快意恩仇,对世俗之见最是憎恨,世人皆道我目下无尘,孤芳自赏,殊不知实因生平并无一知己,只得落落寡合。想不到今日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倒还有几分懂我。”因道:“你竟敢如此说,难道不怕你师父知道了责罚于你么?”

沈轻舞叹道:“一件事你既觉着是对的,那么就该当坚持己见,哪怕天下之人都因此而与你为难,又何足道哉?”

莫汐颜冷笑道:“小小年纪,你有多大本事,敢藐视天下群雄?”

沈轻舞正色道:“理之所至,与武功高低又有什么关系?我的本事自然比不上您老,不要说天下四绝,便连全真掌教赵真嵩等人,我也抵敌不住。但他们可以打败我,甚至杀了我,却不能令我改变心意。”

莫汐颜又是一怔,心想:“我原只道自古真理蒙尘,素来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想坚持信念,只有比大多数人武功高,比他们都厉害,才能让天下人都不敢再管。但她能这么想,可又比我高出一筹。”

当下两人攀谈起来,谈谈说说,大是情投意合。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沈轻舞前生极得莫汐颜宠爱,视之为亲生女儿一般,固然是因她口齿伶俐,言辞便给,更是因其生性就和莫汐颜极为相近。故每每沈轻舞随口一句说出话来,便令莫汐颜大叹深得我心,而莫汐颜说到什么,沈轻舞也总是打从心窍儿出来的赞成,偶尔加上片言只字,却又往往恰到好处,当真是一见如故,相遇恨晚。

莫汐颜因笑道:“你这丫头,倒真是我生平第一知己,怪道无名那老疯子也如此喜欢于你。不如你反出映月宫,改投我冥狱罢。”

沈轻舞心中一凛,暗道:“糟了。我怎地如此大意,不觉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一生若是再投冥狱,玄生那么敌视魔教之人,我如何还能与他鸳盟得谐?”忙道:“狱主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晚辈既已拜入映月宫,恕我不能改投别派。”

莫汐颜冷笑道:“你嘴上说了那许多好听的,却终究也一般瞧不起我冥狱是邪魔外道。”

沈轻舞正色道:“师父于我有养育之恩,授业之德,我心中极尊敬她老人家,怎么能随便背师?但尊师与持理是两回事,晚辈适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便是师父当前,我也是一般说法,哪怕她老人家因此打我骂我,责我杀我,也不能令我改变心意。但若要我因此背叛师门,却也万万不能。前辈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只这么一句话。”

莫汐颜哈哈大笑,大声道:“好!好!”说了几个“好”字,又道:“沈轻舞,你这丫头极对我脾胃,本想与你白日樽前共饮,晚间剪灯夜话,可惜似你这般超群拔类的人物,心中也放不下一个情字。”

沈轻舞大吃一惊,心道:“她竟然看得出我心中所想?冥狱狱主,果然名不虚传。”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莫汐颜大笑声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沈轻舞、叶伊人相顾骇然,只听远远地送来一句:“这血池中的物事,你们自顾处理罢,我本就没放在心上。沈轻舞,你我缘分未至,此刻你虽不愿转投我门下,但他日你不容于武林正道之时,我冥狱仍为你开一扇大门。你且好自为之罢!”长笑声中,人已去得远了,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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