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含冤蒙屈难分证

陈玄生道:“不错,你走后第二日,我在医庐静养,突然有个黑衣蒙面人从窗口飞进,二话不说,就朝林姑娘一剑刺去,同时以暗器射向林神医,暗器被我当场打落,可是楚君她身受重伤,虽然躲了一下,但到底没闪得开那必杀一剑,还是受了伤。黑暗中我看得明明白白,那人是个女子!后来林神医说她的剑锋是粹过毒的,涂的就是万腐蚀心丹!这医庐地处隐秘,近日来林神医为了给女儿祛毒,除了我们,一个病患也没有接待过,谁也没有去过那里。那么除了你还能有谁?难道你要说是伊人吗?”

沈轻舞痴痴地呆怔了半晌,忽地仰天长笑,凄声道:“不错,那一剑是我刺的!我本就要取她性命!”

陈玄生冷笑道:“你果然承认了!”

沈轻舞惨然笑道:“承认了又何妨?反正天下间的恶事都是我沈轻舞一个人做的!”

陈玄生正要说话,却听虚素秋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正道中人都是这么‘明辨是非’的,虚某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陈玄生脸色一寒,问道:“你说我血口喷人?”

虚素秋笑道:“不敢不敢,不过在下适才听了半天,倒有几个疑问想要请教这位公子。”

陈玄生道:“你说。”

虚素秋道:“若在下所料不差,这位公子你和沈姑娘该是旧识了?”

陈玄生点点道:“不错。”

虚素秋道:“既是旧识,那沈姑娘的剑法如何?”

陈玄生看了沈轻舞一眼,道:“她的剑法很好。”

虚素秋道:“公子的话漏洞百出,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瞒不过,还好意思说?我来问你:既然照你所说,那位林楚君姑娘身受重伤,无力反抗,沈姑娘的剑法又那么好,怎么会一剑刺她不死?还非要下毒?你刚刚自己也说了,那人黑衣蒙面,是个女子,也就是说你并未看清她的面貌模样,又何以口口声声断定此人就是沈姑娘?”他一句进逼一句,问得咄咄逼人,却又有情有据。

陈玄生一怔,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打量着虚素秋道:“你个是顺天府尹还是宛平县令?这是审我呢?”

虚素秋道:“不敢不敢。在下不过一届书生,但不知公子能否回答在下刚才的疑问?”

陈玄生道:“我和沈轻舞日夜相处,她的身形背影,我又怎会辨别不出?至于你说的为何一剑刺她不死,反而下毒……哼,魔教妖女,谁知道她心中打什么鬼主意了?说不定就是要林姑娘半死不活,多受些折磨也未可知。折磨人的本事,向来不是你们冥狱的拿手好戏么?”

虚素秋冷笑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沈姑娘是我圣教之人,那么你又知不知道,既然那林楚君本就受了无解之毒,我冥狱中人虽爱使毒,但却从不给必死之人下毒,行此无谓之举,那是浪费资源。这种事,只怕也只有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才做的出吧。”

陈玄生脸色一变,正要反唇相讥,却随即想道:“林姑娘还在等着解药救命,眼下可不能刺激他们过甚。”不再理睬虚素秋,缓了缓口气,对沈轻舞道:“沈姑娘,我不知你和楚君有何恩怨,但咱们做事须当光明磊落,便是有天大的仇怨,也该把话说开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真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也该堂堂正正约战,比武解决。你这样诡计害人,暗器伤人,实算不上什么大丈夫行径。”

沈轻舞咬牙道:“我是小女子,本就不是什么大丈夫!”

陈玄生一愣,想想原是自己把话说差了,又道:“林神医于你我有恩,还请姑娘网开一面,放过她女儿。”

“笑话!”沈轻舞冷声道,“我要取她性命,你竟然还问我要解药?真是可笑。天下间可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刚落,却听赵真嵩道:“陈公子!你何必苦苦哀求这些魔教妖人?”

陈玄生道:“可是这万腐蚀心丹的解药却只有冥狱之人才有,林姑娘她……”正说着,忽听得山峰之上传来一声佛号,接着有人道:“阿弥陀佛,狱主大驾光临蔽寺,何不上山来,让贫僧一尽地主之谊呢?”

这声音虽是平和中正,但此处距离少室山巅至少还有十余里的山路,此人随口一句,却能将声音传得这般远,且在场之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发声之人的内功非同小可。欲知究竟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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