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氏无法劳作,又有幼子要照看,他父亲谢华在城里挣得工钱只够年氏每日买药。
谢氏祖宅人口众多,长房谢福一家四口,女儿谢元翠和儿子谢元宝先后要到说亲的年纪,三房谢兴要考科举,女儿谢元素两岁,儿子谢元辰三个月,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四房梁氏也有身孕,老太太又中风行动不便,祖宅的日子并不好过,二房这情况,一日两日无妨,时日一久其他三房颇有怨念。
谢华看着原本和和睦睦的祖宅争吵不休,不忍老父为难,自请分家,另立门户。
他们分家没多久,年氏又差点劳累小产,为保住这个孩子,谢华花光身上仅有的余银,最后不得不卖掉分家得来的田地。
那个孩子虽然保住,年氏的身体却极其虚弱,每日只能卧床养胎,根本无法下地,谢华怕她再出事,辞了城里的活计,用卖田剩余的银子在镇上盘下一个小包子铺,勉强裹住一家四口过活。
然而没过多久,年氏早产加难产,孩子好不容易生出来,身体却越来越差,到今年,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要怕。”担心这情况吓到孩子,年氏强忍着不适咽下嘴里的血水。
年景道:“父亲已经去买药……”
年氏捏着帕子苦笑。
年景顿了顿,没在说下去,他很清楚,今日谢华买不到药。
去年大旱,田地颗粒无收,几乎家家都吃不饱,饥饿而死的更是不计其数,祖宅那边早早断粮,谢华这个月挣的钱银差不多都被要去救急。
年氏差不多有半个月没吃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人时不时陷入昏迷,今早甚至吐血不止,谢华瞧着不能再断药,拿出今日做包子的本钱匆匆去药铺抓药。
但是年景知道,大伯家长子就在药铺打杂,谢华去买药,肯定会被告知谢老太太已经昏迷不醒,若是再不吃药,就要准备后事。
谢华有多愚孝,年氏清楚,年景更清楚。
这么多年,每年送去祖宅的银子比他们家的开销还多,有时候为填补祖宅,他们每日两餐都吃不饱,谢元画今年明明快三岁,模样看上去却不到两岁的样子,又瘦又小,甚至说话走路都比别的孩子慢很多。
还有年氏,她身体原本可以用药好好养着,却因为时不时断药,越发严重。
“他是个好人,你别怪他。”年氏苦笑过后是释然。当年她掉进潍河,记忆全无,险些被牙婆卖给一个怎么都生不出儿子的老汉当小妾,是谢华不顾父母反对借了很多银子买下她,害的祖宅负载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