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眼看去,竟是吴余,刚刚只顾着收拾谢兴,倒是把他忘在了脑后。
“年解元,今日你同三舅舅谢兴的比试,彩头可否换成别的替代?或让耀祖代他也……”
年景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先行问道:“你母亲可是姓谢?”
谢春那般自私自利的妇人,竟能养出这种舍己为人的儿子,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吴余颇为惊讶地道:“年解元识得家母?”
“多年前的旧识。”年景冷笑,他当然识得,在他母亲年氏下葬还不满半月之际,便妄图给谢华说亲再娶的女人。
他铭记在心。
“既是旧识,还望年解元看在母亲面上,对三舅舅网开一面,他是极有才学之人,若是再不能参加科考,耀祖怕他会想不开……”吴余想到刚刚谢兴的反应,又担忧又害怕,便不顾谢春的告诫,偷偷过来找年景说情。
想不开?怕他不舍得死。
谢兴惯会装惨卖无辜,也就吴余信以为真,年景问道:“谢君竹在寻死?”
吴余想了想,板正地回道:“外公家里处境不大好,日子也清苦,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三舅舅身上,无法科考对他打击甚大。孝经里有曰,百孝为先,若长辈有过,使其身心俱丧,当小辈者该替之……”
年景不觉冷下脸,精致的面容笑意全无,他道:“都说外甥像舅,你没继承其他三人的自私,自利,怂,倒是把他的愚孝学得更上一层。”
他原本还不想动吴余,现在却非动不可了。
否则以吴余这般无原则的愚孝性子,和祖宅那些人的德行,真若选了官,也是百姓之难。
说不定还会连累从军未归的谢华连坐。
“我今日和人有约,不便在此多耽搁,关于和谢君竹的彩头之事,你若是有他想,明晚醉乡楼一聚,你看如何?”年景抬手指向街角那处姹紫嫣红之地。
“自然是甚好,届时耀祖在醉乡楼恭候年解元大驾。”吴余见他这般好说话,很是欣喜地应下来,也没细究那醉乡楼的名字为何胭脂粉味那般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