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箭刚出去,年景便也拧下剪头打了过去,在快接近靶心的时候箭头冲开他的箭身,稳稳打在靶心上……
一片哗然。
刀疤武先反应过来,他架起弓两箭齐发出去,又被年景打出去的箭头截下来,他不死心换成三箭齐发出去,依然无一能中靶心。
而年景的箭头全部打在了箭靶正中间位置……
“这是犯规。”
“他这是犯规,不算数。”
刀疤武将气急败坏指着年景,然后又对鸿胪寺的翻译官又吼了一句犯规,深怕那些听不懂俄语的人听不到。
年景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道问:“你说比射箭,你刚刚没有射?”
他是射了,但是半路被截下来,没有成功射过去。
年景抬手扔掉那些没有箭头的箭身,很是无辜地问道:“你射不过去,难道怪我?”
刀疤武将哑口无言。
刚刚只说比射箭,命中靶心为胜,也没有规定不让人中途截胡,好像……是怪不得他?
年景看他不说话,拿起剩余的四只箭,道:“你若是不服,再比过便是,这次换我先手……”
他说着话,强拉开弓,搭上四支箭,嗖得一声射了出去,等那刀疤武将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支箭正中靶心。
许是力道过猛,之前打在靶心的那些箭头被震飞出去,其中一支箭头径直掉在九阿哥桌前的水杯里,杯子应声碎裂……
像是年景手臂骨崩坏掉的声音。
他扔下几乎变形的弓箭,微微抬起已经无法弯曲的手臂,面不改色地对沙俄的刀疤武将道:“承让。”
年景不等众人回过神,转身退场。
他一步步走回座位,艰难地伸出手拿年画给他做的披风,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衣袖下摆一点点滴落,染红了他脚下的白地毯。
傅明慌忙把披风放到年景手里,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瑾瑜兄……你可要紧?”
年景没有理会傅明,转身对着圣驾位置行了一个告退礼,然后在一片哗然中缓缓离开。
他刚走出去,禹之鼎就被御前大太监叫去圣驾。
年景强撑着出了现场,迎面就看见四阿哥,他刚想换个方向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沙俄的选手是一位脸上有交错刀疤的武将,身材魁梧,拳大臂粗,眼神更是极其凶悍,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形凶器。
傅明咽着口水坐回位子,不自觉往年景的身旁靠去。
这若不是有那么多人看着,年景都想直接给他丢出去,好成全他想为国子监捐躯的一片痴心。
“我们先看中的……”暹罗使臣和沙俄使臣自来爱较劲,他看沙俄使臣选年景,当即弃了傅明也选了年景,还强词夺理说是他们先看中的人选。
两人用各自的语言争执起来,互不相让,把鸿胪寺的通译官闹的焦头烂额。
不损本朝的利益,天子自是不会说什么,任他们争抢。
大致是看争不出所以然,两人齐齐看向年景,暹罗使臣先问道:“小鬼,你要和谁比试?”
“你拒绝他们,我们让你三招……”沙俄使臣显然是不可能让总和他国作对的暹罗国得逞。
更何况年景那日在鸿胪寺给他国的奇耻大辱,一直让沙俄使臣耿耿于怀,这次邦交比试年景竟然在名单里,刚好给他机会一雪前耻。
年景看他们争执起来,眼神微微一闪,他起身道:“二位的比试人选看着都挺厉害,能和如此的高手较量实乃荣幸之至……”
他微微顿了顿,认真看了看沙俄人选,又认真看了看暹罗人选,一副极其为难的模样,道:“这让我选谁……都觉得是一种毕生遗憾。”
暹罗使臣听他这般说,更想和沙俄争到底。
而沙俄自来是各国朝贡的领头羊,岂会让一个小小的暹罗国压下去?
两国使臣不负众望又争执起来,各夸各的勇士厉害,谁也不肯退让……
九阿哥远远看着,笑眯眯地对旁边的八阿哥道:“这小子奇坏,他说话句句是陷阱,那两个外邦使臣绝对要吃亏。”
“你给他请旨就是为看这?”八阿哥略一抬眼,沙俄和暹罗的人选都是武将,而那个少年一看便很单薄,无论和谁比试都没有胜算。
八阿哥实在想不通九阿哥为何会对年景另眼相看。
九阿哥对坐他们上位不远的四阿哥努努嘴,道:“你看,四哥他也挺感兴趣,他外祖父可是前不久刚晋升为两广总督的年遐龄,今年湖广土地税收改制,皇阿玛在朝上没少提起他。”
“年遐龄的长子是徽州府布政使,次子明年二月会试,若是得中进士,十有八九会入翰林院……这年家三父子以后可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
八阿哥瞬间会意,天子亲老臣,年遐龄他们是没可能,只能从年家小辈入手,只是他若没有记错,年遐龄的长子年希尧是四爷举荐去徽州府任职的,怕是已经没有机会。
次子年羹尧还没来京城,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八阿哥看向已经成功让沙俄人选和暹罗人选先比试起来的年景,含笑道:“这位……怕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年景看沙俄使臣和暹罗使臣是确定不会相让对方,不紧不慢起身道:“两位使臣大人,既然你们都不愿退让,我也不知到底选谁,不若让两位的勇士先行比过,胜出之人再来比试……”
他说完,微微抬手礼貌地询问道:“不知二位使臣大人觉得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