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信封……他见过。
是他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穆雪,随后……再见到它的时候,信封是在这个老家伙的手里,然而穆雪……却死了。
倒在血泊中。
满地艳红。
手微微有些发颤,王慈佛将那信封拿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他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去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自然……不应该是这个满是药味的医院。
附近的一家宾馆中。
王慈佛抚摸着信封的表面,仿佛抚摸着一个爱怜的人。
他这辈子都没有结婚。
不是因为是单身主义者,或者因为没有经历爱情。
而是……爱的太深刻。
当某些珍爱的事物消失了,他也就失去了爱的能力。
很小很小的时候,四个小屁孩在同一个大院中长大了。
嬉笑怒骂,惹事作祸,是出了名的坏事头子。
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们就敢从附近的厂子里面偷出,捆在一起,非要学老电影中的场景,去附近的小湖中去炸鱼。
鱼……倒是炸成了,不过附近方圆百里的玻璃都碎了,还‘下了十几分钟的雨’。
这也是四个小子第一次被家里打的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那就趴着玩,四个人各自拿着弹簧床,趴在院子里面打扑克晒太阳。
而这时,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穆雪。
王慈佛依然记得。
那是一个艳阳的天,四下寂静,除了他们不断的吆喝声,就只有树上的虫子在不停的叫。
树荫透过来的阳光,不时迷住了他的眼,只能费力的挪个地方,才能躲过去。
就在这午后的安静之中。
一家人大包小裹的从大院门口走了进来。
尤其一个女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华,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身上穿着难看的鼓鼓的鸡屎色衣服。
而是连衣裙,白色的,轻盈。
夏季那微弱不计的小风,也可以掀起她的裙摆,露出两条稚嫩而笔直的小腿。
下面是一双红色的凉鞋。
王慈佛还记得,上面应该是有一朵黄色的小花。
女孩子戴着一顶大大的白色帽子,被风吹起,就滑落下来,在地面上打了几个转,落到他们这四个露着屁股的家伙面前。
小女孩踮着脚跑了过来,一头长长黑黑的头发,在跑动中随风飘扬。
看到四个人,她先是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捡起帽子遮挡了一下脸,然后又放下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融化了众生……
那人猛地向前一冲,想要握住乞儿的手,却又不敢,手舞足蹈的凄苦的问道:“那……那大师,我应该怎么做呐?应该怎么做呐?!”
乞儿呵呵一笑,说道:“有纸和笔吗?先写一个自己的名字,我看看。”
那人赶忙从包裹里面开始往外那纸和笔。
郝雯则是在一旁满眼的小星星。
难道……这个大师,还真是那种大师不成?
那……他会开公司,会酿酒,会做雪茄,还会……给人算命,更是结交遍天下……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最主要的是,他有钱是有到可以买one77给自己妹妹开,而自己根本不会开车的人物啊!
没一会功夫,那人就写好了。
赶忙递到乞儿面前,恭敬的让他看。
乞儿一瞧,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施定邦’?!
这名字起的……还敢在不要脸点吗?
摸了一下脑袋上的汗,乞儿苦笑着问道:“这个名字……是你父亲起的?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
乞儿坐着回国的飞机。
而国内,却有一个人正在发疯一样的寻找他。
王慈佛。
他北上四九城。
带上自己一半的积蓄,就是为了从那个老货手中买回来两件剑装。
但到了四九城之后。
跟他想象的有了些不同。
一位很老的朋友,差不多二十年都没有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信的朋友,却突然派人来找上他,让他……过去一趟。
两个人见面。
王慈佛想象过很多种这个场面,但直到真的见到了,才发现这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却躺在床上。
身体消瘦,嘴唇苍白干裂,一名女子正在用沾湿的毛巾,去小心的擦拭着。
病床上的老者咧嘴一笑,说道:“没想到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一见面就是这种场景。”
王慈佛一改他往日里嘻嘻哈哈的表情,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威严,眯着眼睛说道:“你再一次出乎了我的预料,很难得。”
那人仍然是笑了笑,说道:“看到你这幅摸样,我就高兴,只是……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大了点……”
沉吟一声,他又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王慈佛道:“哼,我怎么敢呐。”
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到我这副模样,难道还不能为当初的事情释怀吗?人之将死,我曾经做过的罪孽……应该算是赎了吧?”
王慈佛冷笑道:“赎罪?哼!你这样的人,早死早超生,对这个世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人苦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