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机关重重、构思奇诡,小风此次前来决定好好逛逛。
诺大的花园里种满了清一色的绿牡丹,小风躺在花间榻上,翘着二郎腿,随手摘下牡丹一朵,好不悠然自得。
忽然想起刘禹锡的佳句。朗声吟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好句子!”花丛间窜出一个白衣翩翩的风流公子,手里把玩着一尺折扇。
只见他把折扇一扣,兴致勃勃道:“我来对你一首皮日休的《牡丹》,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好!对的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丁墨。”
“丁兄。”小风拱手道。
丁墨问:“你呢?”
“我?嘿嘿,我没有姓。”
“笑话,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姓呢?莫不是兄台不愿意告诉在下?”
“我真的没有姓,你叫我小风便是了。”
“风兄,这厢有礼了。”
这个丁墨是个斯文人模样,二十岁貌,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长身玉立、仪表不凡。或许是个读书人?小风躺在榻上打量着他,丝毫没有要起身让座的意思。
丁墨倒不计较这些。他瞧他是个少年人模样,还扎着一头脏乱的辫子,顿时不想与他逗留。
“风兄若是在此休息,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小风觉得这读书人酸不溜秋,也不想和他废话。
说时,只见花丛上飞来一只如凤如凰、金光闪闪的白孔雀,孔雀背上驮着一个妖娆的女人。那女人三十岁貌,长脸、长发、身形……怎么说呢,较普通女子稍微有点儿魁梧。她身穿一袭红色长袍,那长袍的剪裁分明是男衫的样式,可用料、颜色、花案却又女里女气,结合起来就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那銮驾似的白孔雀落在小风榻前,孔雀上的女人侧身半卧,斜斜倚靠在孔雀颈上。她身形高大却好似柔若无骨全身乏力,脸上浓厚的胭脂盖不住血色的苍白。
“两位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她声音轻飘飘的,若是夜里恐会吓到人。
“小姐有礼了。”丁墨拱手。
“有礼。”小风极其敷衍。心想好你个斯文败类,这女人分明是个妇人模样,你却叫她小姐?呵呵,读书人。
那女子又道:“不知二位公子有何要事?”
“请问浮云阁主现在何处,小生丁墨特来拜会。”
“好说、好说,丁公子请先移步画眉斋稍作休息,我家主人随后便到。
“多谢小姐指引。告辞。”
“走好。”
他二人唧唧歪歪,小风却不理会。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仍旧逍遥自在的徜徉在绿牡丹中。
“小朋友,你呢?”
“呃——”
小风未料到这女人会如此阴魂不散。
随口打发她道:“你家主人邀我来赏花、睡觉,你不用管我!”
“哦,是吗?奴家也喜欢赏花、睡觉,要不奴家和你一道睡吧?”
“什……什么?”小风猛然坐起,“不……不用不用。”
“别客气啊小哥哥。”
小哥哥?这老女人居然叫他小哥哥?
“喂,大姐,你从哪儿看出我比你大呀?”
那女人用衣袖半捂着脸,咯咯笑道:“那你又是从哪儿看出我是个女人呀?”
嗯?小风仔细一看。不对!这人身材相貌竟有几分男气,就是轻飘飘、软绵绵的声音也带着一点雄音。
忙问:“你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亦男亦女,非男非女。”
“啊?”小风目瞪口呆。
那女人又道:“小朋友,你问我,那我又问谁呢?哎——”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忧愁。
“我……呃……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她声音变得凄楚。
“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好比我手里这朵绿牡丹,美就是美,谁会在意它是公是母呢?”
“呵呵呵——”那女人破涕为笑,“小朋友你真会安慰人!”
“我才没有安慰你呢!眼下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闲工夫安慰别人!哎——”
“你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这事儿跟你说不得。”
“为什么?”
“因为信义。”小风严肃起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情还没结束之前,我绝不能透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