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目一瞪,水灵灵的,羞容更红,说出“老来不尊!”,小跑入了闺房。
木棉郎跟上闺女,道“闺女,你可有话送给路公子啊?回头你父亲亲自送去?呵呵,呵呵!”
茶女嗔道“父亲,您一回来就爱胡说。”
木棉郎笑道“羞,羞了,接着羞。呵呵,呵呵!”
茶女茶女,以茶为名,自然以清新沁神为本事。木棉郎晓得好闺女要给他浇好茶,倒好水,又开心笑个合不拢嘴。
等一屁股坐了下来,木棉郎在茶间尽说着路逐惠的故事,生怕漏掉什么细枝末节没讲给闺女听。闺女家自古矜持,先是嗔怪父亲为老不尊,听着听着,于是就喜欢接着听了。
当晚,木棉郎仰空对望,想着:缺德那老鬼可曾这么想起我,要是没有,我岂不落了他一截?不成,不成,决不能往下想缺德那老鬼。
而在当晚,缺四门仍然不住上房。织女已在马厩里陪他两夜,轻轻拿被给他盖,就坐在一旁匀匀睡去。缺四门更睡不住了,自己活了四十有七岁,平生掘坟千百,掏墓千里,破人命理气数,也算杀人不少,竟得老天眷顾,赐了这段无中生有的妙缘,死不足惜矣。
半夜,他拿被给织女披上,自个喝起烈酒来。酒气熏人,织女眸眼惺忪,见恩人饮酒消愁,不禁问住:“恩人何苦借酒消愁?又是柳身惹您不快乐的么?”
缺四门原想呵斥她一番,好让她尽早离去。可想到自家路老弟,换作是他绝不会伤害女人,才好颜说道“呃!口渴了而已,倒不是你说的?那么忧愁,也和你没关系。”
织女温柔道“恩人有心事,柳身却帮不上忙,您要实在烦,可…可…!”说到这,婉容绯红一团。
缺四门虽不懂女人,也没碰过女荤云雨之事,但以他堪舆断相的本事,不难晓得织女言下之意,于是大口大口地倾坛往喉咙里灌,织女的话使他更无地自容。
要骂她么,怕损了自家路老弟的名声,担心配不上当路老弟的老哥。要不骂她么,就想到师父哪句话,好女如此,不忍令人生了希望,又好景不长。
见恩人不说话,织女容色温柔地道“恩人,不如…您去房间歇息吧,柳身有自知之明,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能在您家屋檐下,看着您家好,我就好。”
缺四门接着用大口酒麻痹自己视听,酒也喝完了,才叹息置坛,改口道“织女妹子,想我缺四门四十有七,师父说我一生无妻无子,一辈子孑然一身,我已性命不长,你还有好些年华,更何况如你这般好女,为何要委屈自己,跟一个将死之人?”
织女蹭地跪下,这就想抽干眼水,缺四门连忙软言道“妹子,你不能哭,你哭了我心里不安,我像自家老弟一样,看不得女人哭。”
织女不哭,道“恩人,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怎能说自己是将死之人,要是那样,柳身愿随恩人同去。这些天,柳身无时不再发愿,若还有来生,柳身只做您的奴婢,供您差遣。”
缺四门不知如何是好,要换作自家老弟,他会如何处置?接着好言道“妹子。你别在马厩了,这里凉,易生湿气,容易得病。”
织女道“恩人在哪柳身就在哪。”
缺四门自也无奈,道“你…跟我回房吧。”
织女涌现欢喜,婉容含蓄,跟着恩人回房。关上门房,缺四门道“你睡榻上,我睡地上。”
织女不从,道“恩人,这万万不可。”说着就走过来,要替恩人更衣解带,素手已绕在缺四门腰护。
缺四门心下一慌,连忙从她手里跳出来,道“织女妹子,这可使不得。”
织女垂容,歉歉要哭,道“既然恩人嫌弃,柳身这就出去,您夜里要有吩咐,柳身就在门外,喊一声就进来。”说着就往门外走。
缺四门于心不忍,好言道“唉!织女妹子,那便依你好了。”
织女听言,婉婉回来,更衣时难免有些摩擦触碰,缺四门只好闭眼依她。
缺四门道“以后,你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可愿意?”
织女素手一颤,解乱了缺四门衣带。不等她说话,缺四门又道“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这家客栈的主人死了,这也是我缺一门名下一处客栈,你是它的新主人。”
又道“你以后无需以柳身自贱,你非残花败柳之人,你是好女人。”
又道“这家客栈,从此就是你的了,别再让人欺负你,你记着了么?”
久不听织女回话,缺四门回身一顾,人已泪如雨下。织女不禁靠上他,拥上他,娇柔哭啼,道“恩人大德,妾身无以为报,您若不嫌弃,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魂。”
缺四门连忙好言以对:“好,好!你先别哭,老夫就依你便是。”
这夜,缺四门一切就依她,怕一言不好,她又要哭,又要寻短见。
邵师君死时,没留下一句话,淮南西湖地界,江湖能辈收到的请帖就是从里这发出。帖辞为:
花主楼,花无主,路氏郎君囚意苦,逐邀天下诸能救,月下欢杯花下主。
路逐惠已两月不出万竹林,明面上已经远离江湖,与娜丹月切磋练剑。闲暇聊上几句,开口不是金银就是女人,总要问问利益和好处,令她以为路逐惠只不过徒有虚名,整个就是利益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