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画里的少年看着他,漆黑的双眸也罩了一层红色。
“在做什么?”骆瑭问。
弯着腰不方便说话,韦如夏直起身体,手上拖出一层淤泥,水泥混合在一起落入荷塘水面,韦如夏一笑,对骆瑭道:“我在挖藕。”
她似乎总能做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已经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浅色蓝白粗竖纹的棉麻短衫短裤,高挑纤瘦的身体没有任何着力点的站在池塘内,仿佛一阵风刮过来,她就能摔进淤泥里。
骆瑭浓密的睫毛微眨,神色没有多大变化,他微抿了抿唇,问道:“要帮忙么?”
刚刚自己挖确实有些困难,听骆瑭主动提出帮忙,韦如夏惊讶一下后,点头说道:“好啊。”
将阿芒送回家后,骆瑭去了韦如夏家里。他一进门,韦如夏就带着他去了后院。到了荷塘边,韦如夏和骆瑭说着自己的工作进度。
“我在找藕的位置。”
把鞋子脱掉,跟着韦如夏进了荷塘,淤泥弥漫到脚踝,滑腻的触感让骆瑭眉心一皱。他看着前面的韦如夏,少女细嫩的脚踝被淤泥包围,白嫩嫩的,像是刚挖出来的藕节。
“找到了么?”骆瑭问。
“没有。”韦如夏一边遗憾地说着,一边继续摸索藕的方位。确认这个地方没有后,她将脚拔、出淤泥,朝着旁边落脚下去。在落下去的时候,韦如夏和骆瑭说:“我要做桂花糯米……啊!”
她话还没说完,脚下就是一滑,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在她马上摔倒的时候,旁边骆瑭张开胳膊,将她接了个满怀。
两人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骆瑭闻到了一股甜甜的桂花香。
是他喜欢的甜味。
被骆瑭一下抱住,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而韦如夏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双手抓住骆瑭的手臂,用骆瑭的身体作为支撑,微红的耳朵擦过少年的胸口,韦如夏听到了里面有力的心跳声。
“唔,硬邦邦的。”韦如夏说。
怀中抱着韦如夏,桂花的香气迷惑了他的感觉。喉头一动,骆瑭沉静的眼底起了一层波澜。
“……什么?”
韦如夏抬头,眼睛里盛着日光,她笑着回答道。
“藕啊。”
她找到藕的位置了。
今天一天都在阴天,等骆瑭和韦如夏回家后,天阴得愈发厉害了。现在三点多,天空被浓云遮盖,四周都上了黑影。偶尔天边有一两个小闪电,将天空照亮,窗外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骆瑭回到房间开了灯后,就把身上的t恤脱掉了。在干净紧致的腰线上,一片透着紫红色的淤青露了出来。
将t恤扔到一边,他就势坐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漂亮的腹肌轮廓显现。他拧开手上一直拿着的红花油的盖子,倒了一点在手掌,搓开后,抹在了淤青上。
红花油一接触皮肤,瞬间变得火辣辣的,倒中和掉了淤青的疼痛感。骆瑭面色不变地抹完,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将瓶盖拧好,骆瑭拿着红花油看了一眼,这是韦如夏刚出地铁站的时候给他去药房买的。
拿着红花油的瓶子微微倾斜,里面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流动,腰侧一阵火辣。漆黑的眸子里似是起了一层涟漪,骆瑭将红花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站到了窗边。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九月的雨不大,但比六月的雨要缠绵,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檐顶落下,在地面上溅开一层水珠。
他卧室在别墅靠后的方位,窗外刚好可以看到隔壁韦子善家的别墅后面。
独栋别墅除了前面设计了院子外,后面还设计了专门的车库和一方泳池。但泳池的这片地,大家可以随意装修,比如韦子善家,就被弄成了一片荷塘。
现在不是赏荷的季节,荷塘内的荷花都已经败了,就连莲蓬都已经老了。荷塘上竖着些因为衰老而变得黄绿的梗,扎根在清澈的水里,底下是一层厚厚的淤泥。
而此时,一片萧败的荷塘边,有个个子高挑的少女,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里看着。落雨将荷塘打起一圈圈的涟漪,她转了一下伞,伞上的水滴混着雨滴一起落入了荷塘。
秋雨将原本清澈的荷塘淋得有些浑浊,下雨天不好进荷塘,韦如夏做桂花糯米藕的计划只能作罢。
地上草丛里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韦如夏走过来时,脚踝上沾了几片碎草屑。她跺了跺脚,甩掉了草屑,转身准备回房。
回房前,抬头看了一眼隔壁骆瑭家。二楼某个房间开着灯,窗前站着一个人影。
雨水遮住了视线,韦如夏不确定人影是不是骆瑭,她冲着人影一笑,起身回了家。
这一场秋雨下得十分冗长,一直到周一开学那天才雨过天晴。天刚下过雨,不适合集合做体操,所以课间操时间学生们自由活动。
刚一下课,胡吟吟就跑来找韦如夏了。两人虽然不是同桌,但离着也不远,胡吟吟回头就能看到她,有什么事叫一声韦如夏也能听到。
课间操的校园里,地面湿漉漉的,来来往往跑着穿着校服的学生,充满了青春与朝气。胡吟吟买了一堆零食,用塑料袋装好挎在胳膊上,她拿着一袋妙脆角边吃边问韦如夏:“和骆瑭同桌的感觉怎么样啊?”
伸手抓了一把胡吟吟手里拿着的妙脆角,韦如夏看着往教学楼送作业的课代表,想了想后说:“没什么感觉。”
骆瑭还是那样,上课就是看漫画。他课本中间夹了很多漫画书,有一些还是日文生肉,他都能看得懂。他几乎不学习,考试却能考十五名左右,而且还会日语,真的很厉害了。
相比骆瑭,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数学课本啃了一半,学得仍旧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这是时候,就羡慕骆瑭有个好脑子了。
韦如夏的思想朝着学习上跑,但胡吟吟的本意却是想八卦。全校所有女生都想跟骆瑭一桌,而韦如夏和骆瑭一桌却“没什么感觉”
简直是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