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川滇山秀,浮云万里,风迷尘道,夜送吴钩。香亭秀阁,本是纸醉金迷,风尘烂俗的地方,可是这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情思。
夜红妆早已回了七蛊,这些时日没什么繁琐事,左右无聊,便叫了云小蝎过来陪她说些体己话。她微微拄着头,慵懒地侧卧在大红丝帐软榻中,仿佛没有重量似的。独独露出如雪般的皓腕,并绞着一双长腿,赌气一般地把锦被踢到了床榻的角落处。另一只手把玩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桌上的小小瓷瓶,想是前些日子被盗走的封喉散被洛阳风送了回来。
她的眼神依旧如三秋池水,波光荡漾,只是有着一丝睫毛遮掩不住的略微失神。不知过了多久,她口中才喃喃念道:“当我这里是狼巢虎穴么?竟不肯多待片刻。”
云小蝎在她身边站了许久,知她心中有事,也并不说话,手中绕着一只小小的蝎子。当听得夜红妆如此哀怨的语气,不禁莞尔,吃吃笑道:“苗疆第一美女,也会有愁嫁的闺怨口儿么?”云小蝎身着淡绿色的苗装,全身并无任何纹饰,只袖口有两只蝎子的图样。长发盘在头上,簪上一只黑色的梧桐木钗,并不如以前似的浓妆艳抹。
夜红妆出奇地没有和她斗嘴,她的脸因为常年被面纱遮掩而苍白得厉害,葱白般的手指轻轻地颤抖,似不知怎样摆放。
云小蝎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意地笑道:“早知你这么扭捏,倒不如下次再见他直接灌一点迷药下……”只是她一个“去”字到了嘴边还未吐出,慌忙弓着腰,捂上嘴,碎步跑了出去。
待得呕了片刻,除了清水却也没什么东西出来,云小蝎扶着框门慢慢地直起了腰,用手绢将嘴角擦拭干净。刚想转回屋内,却不知是吐得没了力气还是怎地,脚下竟是一软,身子直直向前倾去,刚要惊呼,却不知何时身子已被人摆正,唯独手腕被人抓在手里。抬起头,正对上夜红妆愈发苍白的面孔,知是她动了怒,只吓得盘桓手上小小的蝎子也缩进了衣袖。
夜红妆如剪裁过的柳叶似的细眉蹙了起来又挑了起来,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狠狠捉过云小蝎的手臂,厉声道:“孩子是谁的?!”
云小蝎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这里仍是平坦的,虽说自己来红的日子已过了些许时日,已有了怀孕的盘算,可夜红妆这一句话还是让她触不及防,脱口道:“孩子?”
夜红妆的眼睛不再失神,而是直直地盯着她,让云小蝎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看穿。
“不是孩子,难道还是畜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