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蓝钰不语,眼前这个举手之间便能杀人的女魔头,倾世之容,蛇蝎之心。
此刻竟如此苍老。
即便她尚且比吕白小上几岁,可那凡人琢磨不透的澄澈眸子中充塞着满眼的哀怨与绝望,却是顽童也能一目了然。蓝钰心下恻然,纵使这个女人千般罪过缠身,可那样的一双眼睛和那样的一生遭际,叫人如何能对她下得去手?
吕白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绫儿,眼下隐城之乱深重,江湖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京师动摇,唯你能解。大丈夫终究不能弃天下而不顾,若你能从中撤手,但不嫌弃姓吕的负心薄幸,我愿伴你一世隐姓埋名,再不离开你一步。”
十公主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慰藉,转瞬又如死水般的寂寞,凄声道:“天下,又是天下,你可还有别的说辞?”
吕白语塞,天下,他自问无愧于天下,天下是否又无愧于他?
剑,仍是那柄剑。她的眼睛明媚,却戳痛着吕白的双目,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瞳孔无奈又满是希冀,她凄苦的声音诉说着责备,却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哀求?心下一热,气血上涌,竟全然不顾左右其他,朗声道:“好吧!我这便随你去了!”
十公主冰霜般的眼中突然春水激荡,脸上的笑容如冰河开释,容色如十年前那般纯善真挚,她的感情就这样写在脸上,如此简单,她的声音颤抖,却又孕着无尽的惊喜,不自觉留下几滴清泪,哽咽道:“吕大哥!”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猛然传来,敲碎此刻刚刚生出的一点温情。
“公主怕是忘了这些年上过的当了!”
十公主微微颤抖的身子忽地僵住,直挺挺地伫立在原地,眼中原本的一丝温热转瞬间凝成了冰峰上的风雪。月行天的喉咙仍是汨汨留着暗红色的血,她却视若无物,嘴角牵扯出的笑意虚伪而牵强,判若两人。
白影如同突兀的晴天霹雳,循声而去,让人来不及眨眼,无处遁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