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道:“不高兴吗?”
郑重是被狂喜冲昏头,回过神来说:“高兴。”
生怕她不相信,强调说:“有生以来最高兴。”
沈乔噗嗤笑出声,眼睛转来转去,说:“所以我们现在是处对象吗?”
别看她挺有男孩子追求,这种事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郑重哪里知道,但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沈乔又有点想看他着急,踱步说:“让我想想。”
就在原地绕圈子,郑重的目光放在她的脚上。
那是双深蓝色的布鞋,打过两道补丁,别出心裁用的碎花布,就是他上次买的那块。
大家很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尤其是生活在大队的人。
沈乔注意到,抬脚给他看说:“我厉害吗?”
郑重点头说:“很厉害。”
大概是为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每次都加上“特别”“非常”这样的词,语气十分之诚恳。
沈乔一乐,说:“可以。”
郑重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她拽着,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常常是跟不上节奏。
但不妨碍他的喜悦,因为只有这个答案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偶尔也有那么点机灵,说:“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永远是多久呢?
沈乔也曾依赖在父母怀中,听他们说自己永远是宝贝女儿,但这个期限早已经到。
她今年才二十一,抬眼望去的将来也没有一辈子那么久。
不过她也不能在这个当口扫兴,起码她能察觉到其中的真心。
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逝去,此刻却驻足在她身边的爱意。
沈乔愿意为拥有而喜悦,拳头威胁性地挥挥两下说:“记住你说的话啊。”
连拳头都是那么小小一个,手腕处凸起来的那块骨头映入眼帘。
郑重伸手比划道:“太瘦了。”
沈乔无疑是瘦的,但这个时代瘦子才是常态。
她说:“大家都很瘦。”
郑重心想大家他管不了,只有这个人是他在乎的,想想说:“吃三个鸡蛋吧。”
还得再弄点肉,多吃点细粮,毕竟吃什么都不如这些。
沈乔叹气道:“蛋黄好噎人。”
只是挑食的人会遭雷劈,一直不敢说而已。
郑重想着,一个蛋本来就是蛋黄占大部分,说:“那打散了炒。”
不管怎么炒,鸡蛋也是顶费油的东西。
沈乔好奇道:“你到底有多少油?”
郑重想想自家快见底的油缸,说:“八月收花生。”
到时候就能榨油。
沈乔无奈道:“那这两个月日子也得过吧。”
她都想得出,炒鸡蛋的油一准是从他的量里省出来的。
她严肃地说:“不吃炒鸡蛋。”
郑重没办法,只能点头说:“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