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思议地想自己要是有这本事,早八百年就回城,想想说:“人在做,天在看,十年前他就不该去城里,可见缺德人享福不了太久的。”
说起十年前,大家都想起来郑俊峰很是该补偿郑重,即使不是他结婚的事也一样。
沈乔再接再厉道:“说是钱找不到,谁相信啊?你贪了钱会随便放,我看还是想栽赃给我们郑重。找不到钱,家底掏空居然还能凑出四千,口口声声说着要弥补弟弟,连一分钱都没见拿来过。我现在就告诉你,像郑俊峰这种阴险小人,今天不倒霉也是明天,他的钱我花着都嫌手脏,也就你这样的人下得去手。”
这番话讲得那真是难听啊,几位爱做媒的妇女们想起来,当年沈乔就是靠着这张嘴把大家得罪透的。
真是有两年没见她这样骂人,想想还真是怪带劲的,毕竟骂的不是自己。
李红娟脸青红交加,不知道怎么想的说:“郑重,我可是你亲妈。”
郑重不知怎么听着有点想笑,愣了愣说:“断绝关系的。”
白纸黑字写着,大家以后谁也不用管谁。
长辈们也都记起这件事,毕竟这在本地很少见,当时还是郑冲吧看不下去,牵头同意的。
这会说起来却多少有些讽刺,毕竟都还记得李红娟那会的样子。
连同李红娟也想起来,不过说:“我生你养你。”
沈乔这些天做了件事,这会说:“我那天翻过账,从五八年合作社开始,到郑重六六年离开家,一共记八千多个工分,按一个工分三分钱算最少也有二百五。想问问,一个孩子到十二岁需要花多少钱?”
郑重实在是太能干,生来力气就大,九岁就跟十来岁孩子差不多,十二岁那年就是每天九个工分的好劳力。
但大家虽然知道他会干活,从没有人仔细算过这些,现在想想,这不光够他一个人吃的,再养活半个人居然也绰绰有余。
哪怕是李红娟,都没想过有这么多。
不过她仍旧振振有词道:“我生了他!”
好像生出来就是最大的功劳,孩子就该跪地磕头。
郑重头一回率先反驳道:“我一点也不想。”
如果他有得选,绝不会想投在这个家。
他一生所有痛苦的根源都在此,是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摆脱和甩开的最大悲剧。
做孩子的讲出这样的话,那真是大大的不孝。
郑冲吧也是老思想,不赞同道:“粽子,别瞎说。”
有些念头,盘踞在郑重的脑海不是一天两天。
他生于这个时代,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受到的限制又太多,明白某些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但大概是沈乔给他太多勇气,以至于他说:“你们也不配做父母。”
起码对他来说,不过是担个名头而已,没有尽过多少责任。
真是年轻人什么都敢往外讲,一直站在边上的几位长辈终于说:“人不认父母,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骂谁呢。
沈乔不悦道:“畜生还知道教孩子捕猎,有的人教孩子贪赃枉法。”
这四个字一出来,郑冲吧是再也不想听。
他这个大队长做得还是有几分威严,喊道:“都给我散了,这件事以后谁再提,谁就给我滚出去。”
几位叔公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到底大家都被震住不说话。
沈乔反正讲完自己想讲的,还顺便表扬道:“郑重,发挥很好。”
别夜里自己躺在床上生闷气才是真的。
郑重声音不大不小,说:“你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