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傻呆呆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此时宜早不宜迟。苏韵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当天晚上就与魏云墨谈了一次话,谈话的结果皆大欢喜。

第二日清晨,苏韵盘腿坐在洞口的大青石上,面朝东方,神色肃穆。两手随意的放置在腿上,目光凝视着天空,像是在等着什么。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双手结印,运转功法,吸收着每日里,最为精纯的那一抹灵力。灵力入体,没有像往日那般滋养经脉,反而将灵力运于丹田。丹田破损,根本储存不了灵力。在灵力即将消失的瞬间,运转灵力和神识打开了蟠螭镯。未经炼化的灵气暴虐,不过一息,丹田就破裂开了,经脉俱碎。

幸而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把放置《九劫》功法玉简的那块,都扫了出来,东西一出来,就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晕了过去。东西将将落地,魏云墨就从远处冲了过来,扶住了从石头上滑下的苏韵。

“阿韵!”厉声嘶吼了一声,目眦欲裂。那血鲜红,还夹杂着些许内脏,这……这分明是心头血啊!魏云墨浑身颤抖,一般人失了心头血,必死无疑啊!就算是仙人吐出心头血也是元气大伤。

他永远忘不了,上辈子的那个场景。晚上的灵堂寂静无声,他的阿韵被那几个贱人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明明白天时,他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一直在忍着什么似的,牙关紧扣,一天没开过口。吐血后的苏韵,身体大不如前,给他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在她爆发后消失后,只有他感觉不对劲。后来,在遍寻不到的情况下,他就疯了。是啊,他早就疯了。

“呜呜呜……”和着风声带着不可名状的悲伤,“老天爷呀,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呀……不要让她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啊……”好像回到了上辈子,走遍五湖四海,却独独没有她,那种绝望,那种悲痛。很怕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死去,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地方,到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愿付出一切,健康、生命,只求她能好好地活着……”魏云墨跪趴在地上,双眼留下血红的泪滴,那是血呀!只有心痛到极点,才会留下血泪。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直到苏韵动了一下,才把他惊醒。

夜已深了,圆月高悬,地面上印满了斑驳的树影。风一吹动,有如张牙舞爪的鬼影,侵蚀着那一片片光亮。已经八月十五了呀!

苏韵做着噩梦,不仅经历着那一幕幕的血色,耳边还响起一声声追魂音,‘不要死,不要死啊’。刚开始听着挺烦的,后来只觉得一股悲伤沁入心间。让人想去探一探,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悲伤,抚平他的悲伤。

伴着这股声音,往日来一直困扰她的梦境,也不再模糊。能清晰的看到地点人物。苏韵在梦境中往前走,看着那越来越熟悉的地点,只觉得双膝酸软,似有千钧重。突然一柄屠刀向着她砍来,那凌厉的杀意,骇的她定在原地,连眨一下眼都难。眼真真地看着刀砍下来,她有预感,只要挨了这刀,就算是在梦里,不死也会脱层皮。

一道光闪过,一把剑激射而来,撞歪了那把刀。苏韵看着那本是莹白的剑身,变得血色弥漫,这得杀了多少人,才能让剑变成这样,这把剑向来是杀人不沾血的。是的她从这把剑认出了来人。是她的小师叔墨白,往日里冰冷如霜的小师叔,浑身血气弥漫,气息不稳,那是要杀入魔了呀!一道掌风向她而来,把她远远地抛向远方,一物也被他借机送了过来。正要细看是什么时,一股酸麻胀痛席卷而来,一时间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不仅仅是受伤的后遗症,还有灵魂出窍的后果。

静待那股酸麻过去,苏韵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花海里。旁边的篝火凌乱的烧着,洞口一个‘人’还在往里运着枝杈。说是人都勉强,全身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的血夜和污泥的味道,毛发凌乱,披头散发的连脸都看不清。

只见他机械的折着花朵,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这朵花漂亮,阿韵肯定喜欢,嗯这朵漂亮……这朵也漂亮,唉,阿韵这么爱漂亮,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果然还得我下去照顾她。”说完还特纯洁地笑了起来。就像……就像一个傻子。

看他毛手毛脚的拽着花,果实之类的随手一扔,苏韵只觉得肝都气疼了,虽然那些灵物只有三四级,但现在正适合她用啊。也不管他傻不傻了。

张口喊了一声:“快住手……”话一出口只觉得嗓子干涩异常。

而那个傻货,停下手里的动作,左右望了望,又……又他妈地拽花去了,还嘀咕“幻觉幻觉,讨厌的幻觉,不要来诱惑我,我要给阿韵做一个花海呐。”

来不及细思话语的意思,就看到那满地的果子,顾不得要撕裂的嗓子,干咳“蠢货回头……”。整个身子也因为用力从台子上掉了下来,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心里简直要把魏云墨骂死了,原本看他这么憔悴的样,准备违反宗门律例,收他为徒的来着。现在,呵呵呵,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

就见一阵风吹来,还没喘过气的苏韵,立即就被一个,又脏又臭的人勒在了怀里。看着他那厚厚的污迹,血液夹杂着污泥、臭鱼烂虾,嗷嗷嗷,还有一只活着的白色蛆虫钻了出来。

苏韵一个没忍住,张嘴稀里哗啦地吐了他一身。他还傻傻的没有反应,傻呆呆地看着她,丝毫没感觉到不对,还想伸着臭嘴亲过来。

气得她一个巴掌盖他脸上,欲哭无泪,“洗澡!”,她的形象啊,老娘只吐过血好吗,吐饭那么没形象的事,是她干的?面瘫着一张脸,默默地想着。

然后,两人就在小河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作为这一天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