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少年的师父,子挚关怀的问道:“舍不得?”
摇了摇头,少年看着子挚道:“有舍必有得,虽然亲情难以割舍,但徒儿也知道,我的离开却会对我舍不得离开的那些亲人,带去无穷的益处。
所以对徒儿来说,离开极北没什么舍不得的,徒儿只是有些担心师父您罢了。”
听完少年略显老诚的话语,子挚大笑道:“哈哈,好孩子……”
站起身,子挚带着少年走出暖帐,来到了天地一色的荒原之中,子挚望向远方,出言问道:“徒儿可知道什么是命?”
“师父有疑惑?”少年反问道。
子挚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幼徒,等待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少年则是悠然说道:“惑为不解,命为苟活。苟活于世自然会有许多不解,或上问与天,或下问于己,可世间万事存在了太多的未知和变化,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一时一无所获,最后也不过就是得到了遵循天道意志的“天命”一说。
就像那句‘尽人事以听天命’,不过就是对无法掌控天道命运的无奈掩饰罢了,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都取决于人的本心罢了。”
少年说出了完全不似一个十一二岁话语,他的话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以至天命之年人的话语。不过话语落入了子挚的耳中,子挚只是轻抚胡须,点头说道:“你这生而知命的命格,倒也让为师欣喜,但既然从新来过,就要恪守本心勿要执着,千万不要被前尘遮住自己的眼界。”
拍了拍少年的头顶,子挚继续道:“你也不必担心为师如何,该来了总是要来,该去的也总是要去的。正所谓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这一切就如同徒儿你所说的,不过都是天命罢了。”
子挚的话音落下,漠北荒原的西北一侧,本是雪白一色的天地,逐渐被黑色吞噬。这片好似要吞噬天地一般的的黑色,正是子挚等待已久,亦是让“赤羽军”如临大敌的原因,那便是金帐可汗亲率的三万最精锐王庭骑兵,还有西莽当代普赞所带领的三万僧兵。
在世人看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直奔大乾帝都乾安城。
黑色的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即将来到师徒二人身前之时,子挚示意少年向后走去,在少年稍微离开一些距离后,子挚抬起双臂擎向天空,而后白雪不在落下,刺骨的寒风也不在袭来,天地间时间静止万物停息,紧接着一股爆裂至极,就好似要将一切粉碎的气息从天空传来。
刹那间,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变的混乱不堪,开始疯狂的像子挚与少年所在的漠北荒原的中心地带涌来。
隐匿在大军之中的高手,如王庭国师和西莽佛主等人也自然发觉了一样,可是正当他们警觉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天空之上有几块燃烧着的巨石,在天空中划出数道亮线,正飞快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漠北荒原的中心地带陨落而下。
作为世人眼中最顶尖的大能者,王庭国师和西莽佛主等人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人与人的差距,竟然也可以如同天地一般,在这等神迹面前一切皆如蝼蚁。
……
大乾帝都,乾安城。
大雪依旧,就连乾阳宫金黄色的屋顶也都被白雪覆盖,宫殿变的如雪塑冰雕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巍峨雄伟,带上了一些略显别样的晶莹洁白。
在这白雪覆盖下,一处青砖青瓦的小楼屹立在乾阳宫中,在这大乾禁宫之内,如此平凡无奇的一座小楼,与这周围高耸的宫宇格格不入,倒是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但这小楼却是世间最为神秘的七大禁地之一,更是皇家圣地,大乾祭祀院的所在。
祭祀院,是由大乾开国之主辰林所设,存在数百年,意旨在皇权神授,祭祀院掌管天下祭祀,这里直接从命于大乾天子,本职维护礼教,牧驭臣民,掌管天下教派。
而据传说,这祭祀院的小楼可通天际,是通天入地之所,乃是世间与天地之间的连接。
而小楼外的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且身着黄袍的男子,已经注视了小楼许久,他就是大乾帝国当场天子辰旸。
虽然天色逐渐变暗,但辰旸却并未觉得疲惫,皇宫内那座孤零零的小楼,就好像一根利刺一般扎进自己的心头,此时仍旧是让他隐隐作痛,就如同此时大乾的内忧外乱,让辰旸的心头时时刻刻也高兴不起来。
“陛下,您已经在这待了两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吧。”一个红袍太监出现在辰旸身边轻声嘱咐着,随后红袍太监掸了掸辰旸身上的积雪,将一件棉袍披在辰旸的身上。
辰旸并未转身,而是随口问了身后的红袍太监一句:“陆启寿,你说何为国之大事?”
身着红袍的陆启寿听了辰旸的问话,思量之后,躬身回答道:“这天下是大乾的天下,而陛下则是这天下之主,陛下安康,则国之安康,陛下欢喜,则国之欢喜。所以,自然陛下就是这国之大事。”
听着大太监陆启寿的回答,辰旸摇了摇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