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乐秋和太后两人一过午时就立刻忙活开了。虽说每年都只有两个人,按说应该一切从简,但这种辞旧迎新的重要时刻,母女俩总带着对新一年最美好的祈愿,从不马虎。
灶台的骨汤在滚滚熬着,太后卷起袖子揉着面,一窗之外就是院子,窗子半开着,乐秋在小心齐整地贴着寓意吉祥平安的窗花。
两人边干活边不时闲聊,东家长,西家短,当然还有自家的短短长长,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乐秋又贴好了一张“寿星捧桃”,满意地欣赏一番后,打眼却瞅见太后手里的面团揉得似乎比往年要大上许多。她随口问:“妈,你这是要做什么新花式吗?”
“没啊,就去年那些。”太后把面团又摔了摔,“哎,对了,一会炉子上那水开了,你先去把两只鸡杀出来。”
“两只?”乐秋以为是太后一时嘴快说错了,不太在意的纠正道,“一只吧?”
“两只。”太后重复,又抬头望了一眼乐秋,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今天咱们有客。”
话音刚落,院子的门铃就响了。
还真有客上门?乐秋诧异,连忙跑去开门。她手臂上还挂着副对联呢,大门一拉开就见黄老师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门外。
她手里的对联顿时“哗啦”往下掉去,被侧站在旁的麦穗伸手救回。
黄老上来拉乐秋的手,笑道:“秋丫头,今年我这身子不太利索,也不想在家大操大办,索性就厚着脸皮上你们家来蹭年夜饭啦!你不会介意吧?”
乐秋连连摇头,又向麦爸爸问好,然后才一迭声地喊太后,一时乱了方寸。
麦穗低着头整理手上的对联,他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年礼,也不回应乐秋询问的视线,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的样子,耳尖冒红。
太后这时已经哈哈大笑着迎出来了,她和黄琴两个老姐妹搂做一团,立刻天上地下的聊起来;乐秋刚要去准备端茶倒水准备待客,麦爸爸就拦住她,和蔼地笑道:“不要弄那些。我们特意早早的过来就是想一起干活的。来,乐秋啊,这个你拿着,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就画了一幅画。你看看,要是喜欢就收下吧。”
乐秋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幅《寒梅绽雪图》。
画中枯山荒芜,却有寒梅独立,积雪压枝,却压不住红梅傲然怒放,天光虽还晦涩,远处却已有朝阳破晓。麦爸爸温声为这幅画作注解:“人的一生,就要活得像这梅花一样。雪总是会化的,要是因为害怕寒冷就不敢绽放,那就太可惜了!”
乐秋若有所感,怔然抬头。
麦爸爸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宛若父亲般的鼓励,然后反手就一巴掌拍到了麦穗的后脑勺上,叨叨叨地骂道:“听见没有!你个臭小子,玩个游戏都玩不出名堂,看把你妈气得连年夜饭都不想做了,明年给我用心点!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搬进去,然后出来干活!”
麦穗生无可恋,拎着东西往主屋去。
麦爸爸把袖子一挽,问乐秋:“有什么要杀要砍的吗?这种糙活咱们男人来干。”
乐秋愣愣的,下意识地就把太后杀鸡的指令说出了口。
麦爸爸就手一拍,直奔鸡圈去了,边走还边交代乐秋:“帮我拿把刀来,再准备个盆,一壶滚水……”
乐秋抱着画转身四顾,那头黄老和太后已经一起在厨房包起饺子来,这头麦爸爸正弯着腰在鸡圈里挨只把鸡拎起来掂量……小院忽然间就热闹着鲜活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跑进主屋,揪着麦穗胳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麦穗还真抬头认真想了想,末了不确定道:“大概是我那天没睡被我妈知道了,然后她可能想得有点多……后来我看到她在打电话,没仔细听,唔,估计就是在和你妈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