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趴在栏杆上,江风拂面,乐秋这个罪魁祸首脸上的笑都压不住,她贱嗖嗖地调侃麦穗:“不是我说,你这酒量也实在是太差了点,一碰就要倒,以后可怎么办?”
麦穗倚着墙柱淡淡吐气,这一角僻静,夜色迷离,他周身的气韵也跟着松弛下来,呈现出一种只有当他和乐秋两人独处时才会有的闲适放松。他总是被乐秋气到内伤,偏偏气他的人还毫无自觉,就像现在这样……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所以他只能语调平平地吐槽:“女人就是善变。”
“哈?”乐秋被他前后不搭的逻辑惊到,不由伸手摸摸他绯红的侧脸,诧异,“你真喝醉啦?就那么一小口而已哎……”
麦穗转头看远处灯火,懒得理她的样子:“以前明明是你自己说过讨厌男生抽烟喝酒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乐秋茫然,接着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肯定是你记错了!我自己心烦的时候都喝酒呢,不过抽烟倒的确是不太喜欢。”
麦穗斜她一眼,不理,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乐秋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哄他:“哎呀,行行行,我错了……我年纪大了嘛,偶尔记不住说过的话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说的对,喝酒的确不好,以后咱们不喝啊……”
她才这么说,麦穗就已经蹙眉睁开了眼,隐隐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自己又踩中哪颗雷的乐秋一脸懵,顺着力道被他拉过去圈在怀里。然后他咬她脖子:“你再年纪年纪的挂嘴边试试?”
乐秋肩膀顿时一缩,痒得笑出声:“哎别别,痒……我就是想倚老卖老混个便宜而已……啊不是不是,别咬!我的意思是姐姐我才不老!年轻漂亮有活力,肤白貌美大长腿,走出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麦穗:“……”被她的无耻打败了,默默松开嘴。
他叹一口气,收紧了怀抱,把头搁在乐秋肩膀上,闷闷道:“别说这些……听起来就像是你随时要离开我一样。”
乐秋一怔,敛了笑意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总是有很多理由……”他声音低低的,语调就像他身上散出的淡淡酒香,悠远清醇,“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那个门卫李叔?”
“记得……”不明白麦穗为什么忽然把话题转到那儿的乐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着回应,“我记得,原来他姓李啊?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是个老大爷的样子了吧?之前去差点没认出来,明明在我读书那会儿还是个帅大叔呢。”
“李叔有个太太,比他大十一岁。”麦穗静静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吵架,他太太很凶,又总管着李叔,周围人背地里都看李叔的笑话。然后四年前,他太太得病走了。从那以后,他就老得很快。周围人给他介绍新的对象,年轻的,漂亮的,温柔的,都是他以前和朋友们聊天时候说过的理想类型,但是他一个也没去看。他说怕老婆生气,以后做梦梦不到。”
“我经常会去学校,跟李叔很熟。两年前,我去学校找我妈,恰好赶上里面大考,就又跟他聊了会天。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是活在了别人眼里,最开心的是他太太走前说了下辈子还会来找他。他还说,他很庆幸留下的人那个人是他,不然,他不敢想象他太太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会有多难过,万一老来受苦又要怎么办。”
“他那个时候还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说有,他问年纪,我说比我大。那个时候李叔就跟我说——那你小子有福了,咱们男人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能把心爱的姑娘照顾到平安终老吗?而且一般来讲,女人的寿命会比男人长些,你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麦穗叹息,“但我还是不喜欢你总提醒我你比我大。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把我划开到更远的位置……也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李叔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