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梓程为了陪自己闺女，请了一天假。
“爸，你们在哪怎么住？”季嘉懿坐在甜品店，点了两份蛋糕，两杯奶茶。
“我不要。”
“不要浪费。”季嘉懿推给他：“你们住哪？”
“那边有个旧厂房，我们住那。”
“就那些地铺？”季嘉懿是看到了的：“那怎么住……”
“行了，爸习惯了，你怎么过来了？”季梓程随便的摆摆手，他这么多年的确习惯了，觉得没什么，而且这里算是不错的了。
“我来看个病人。”季嘉懿一直拧着眉头：“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给你找工作……”
长期睡地铺怎么行，尤其是那么潮湿的地方，身体怎么可能好？
“不用不用，爸都说了已经习惯了。”
他越这样说，季嘉懿心里越堵得慌，从小只知道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一天一二百块钱，以前觉得不少了，可现在看到……
“你看什么病人，看完了吗，赶紧回去吧……”季梓程看得出她不喜欢这里：“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在市里住我也不放心，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定了明天上午的机票，直接回a市。”季嘉懿猛喝了一口奶茶，强迫自己冷静，才扯出笑容：“爸，晚上我可以去你们那住吗？我看到你们那里也有女的，应该有我住的地方吧？”
“不行！”季梓程瞪她：“你一个小姑娘住那怎么行？”
我住那里不行，你就行了？
季嘉懿嗤笑一声：“我不管，反正我没住处。”
“静静，你听话……”
“听什么话听话，我从小就没听话过！”季嘉懿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季梓程叹了口气，摸了摸手机，拿出来打了一个电话。
季嘉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皮肤白皙，一身定制的长裙的自己。
自己明明有了这个能力……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觉得格外碍眼，明明自己父亲过着那样的日子，自己却……
季嘉懿出来时，已经平静了情绪。
“爸，我们回去吧。”
“静静，你妈的电话。”
季嘉懿拿包的手一顿：“你给我妈打电话了？”
季梓程把手机塞给她：“快接，别浪费电话费，长途……”
季嘉懿抿了抿唇，狠狠的咬着下唇，才能强迫自己不要发火掀了桌子。
“妈……嗯，我知道了我不去……嗯，我明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季嘉懿‘啪’一声扔下手机，气的喘了好几口气：“走吧！”
“你……”
“去酒店！”季嘉懿转身就走。
她现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一触即发。
到了酒店，季嘉懿伸手：“身份证。”
季梓程皱眉：“你没带身份证？”
季嘉懿也不理他，直接伸手抢过他的钱包。
“麻烦帮忙开两间标准间，谢谢。”
“进去吧，今天住这儿。”季嘉懿单手插兜，胳膊上挂着包包：“我明天上午就走了，你不去送我？”
季梓程到口的话又憋了回去：“行吧。”
“我回房间了，等会来叫你出去吃饭。”
季嘉懿走的时候都板着一张脸。
季嘉懿回到房间，就狠狠的把自己摔在大床上，两手握拳，捶打在床上：“啊啊啊！”
怎么办？她发现她看到之后，根本无法忍受！
夏天可能还能凑合过，那冬天怎么办，冬天就一个电褥子！她想她绝对是受不了的！
“干嘛？”许博涵的电话打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学姐……”许博涵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她的怒火，缩了缩脖子。
“那个……”
“说！”
“哦……是这样的，我妈说让我回去一趟，那个……”
季嘉懿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到店里。”
季嘉懿坐在床上，整整做了两个小时，直到房间里光线彻底暗下来，才揉揉眉心，出去。
“爸，去吃饭了。”
“唉，静静……”季梓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逼你，随便，我看你还能干多少年。”季嘉懿按下电梯按钮：“快点吧。”
季嘉懿带着季梓程去了一家环境优美的餐厅，一看就是一家高端餐厅，就看装潢，季梓程就知道这里的菜绝对不便宜。
“静静，我们……”
“怎么，你觉得我住得起五星级酒店，吃不起这里的饭？”季嘉懿不理他。
是的，她今天大放血了，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吃的是高端餐厅，目的就是为了让季梓程知道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伸手给他们要生活费的小女孩儿了。
以前他们可以给她普通的生活，那她以后就可以给他们好的生活。
季嘉懿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任性，问于焕芸，为什么别人的家长，都要给孩子买好多好吃的，为什么她没有。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她能吃的不错，而她的父母都受了什么罪？
永远不会忘记于焕芸说：“你不能吃鱼头和鱼尾，吃鱼的头的话，结婚时会下大雨，吃鱼尾的话，结婚时会刮大风。”
到最后呢，到最后她只吃了好肉，于焕芸不是吃鱼汤就是里面的菜和鱼头鱼尾，以及鱼梁！
季嘉懿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许是气季梓程不听劝，或许更多的是气自己，气自己曾经的任性。
她一个人在外面的生活费当时是三百，在同学之间，确实算很少的，可于焕芸他们呢？于焕芸一个人在家，一个月花不了一百！
“你好小姐，情点餐。”服务员提醒她点餐，季嘉懿才回过神来。
“爸，你来吧。”
季梓程把整个菜单看了一遍，都没找到下一百的菜！不，是低于五百的菜！
季嘉懿看他一眼，随手在电子菜单上戳了几下：“就这几样吧，谢谢。”
季嘉懿不理会周围人探索的目光，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给季梓程：“爸，喝点水吧。”
“你……”
“我怎么了？我花钱大手大脚？”季嘉懿认真的擦拭着餐具：“爸，我今天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是靠自己的能力，不靠他。”
“我不妨告诉你，在我创业初期，他的确帮过我不少，但我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你应该相信你的女儿，我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这个能力。”
季梓程没说话了，只是看着她。
季嘉懿就这样坐着让他看。
直到季嘉懿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默：“喂，靖宇”。”
她在她父母面前都是这样称呼他的，省的他们多想。
“回去了吗？”
“没有。”季嘉懿看着服务员上菜：“正准备吃饭，你呢？”
“我出差了，很抱歉，没办法当面给你说。”
“你出差了？”季嘉懿皱眉：“那翌宸呢？你有交代我妈照顾他吗？”
“我给郝二说了，放心吧，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早点回去。”
“唔，你也是，好好工作，早点回来。”
季嘉懿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开始吃，吃了两口，才发现对面的人始终没有动作。
“怎么？不吃？当花看？”季嘉懿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这样就不嫌浪费了？”
季梓程没有她的好口才，不像于焕芸的脾气，叹了口气，还是拿起了筷子。
全程，他们这桌，都颇为被人注意，毕竟女人一身衣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男人一身破旧的‘地摊货’。
“嗨，小姐，可以拼个桌吗？”
这时候的餐厅，很忙，季嘉懿目光在整个餐厅划过，点了点头：“随便。”
“小姐不是本地人？”男人还是个话多的。
季嘉懿皱眉：“有问题？”
“怎会？”男人看了看，还是在季梓程那边坐下，只是坐下时，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
季嘉懿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男人话挺多，一直东问西问，季嘉懿懒得理他，不是不回答，就是‘嗯’一声。
这样的她，反而那男人感觉更有挑战性。
“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是本地人，说不定以后还有……”
“不用，谢谢。”季嘉懿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不在这边生活。”
“爸，吃好了吗？”季嘉懿看季梓程放下筷子：“没吃好的话我等你。”
“吃饱了，咱回去吧。”
“ok。”季嘉懿叫来服务员结账。
“这顿饭就算我请美女吧，我……”
季嘉懿冷笑一声：“谢谢，农民工的女儿一顿饭也是吃得起的。”
男人看着她拿出的黑卡挑了挑眉，难道已经名花有主了？也是，这么漂亮的妞，怎么可能不……
出了餐厅，季梓程才感觉喘过一口气来。
“爸，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也不喜欢。”季嘉懿侧头看他：“爸，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
“好了，爸都知道……”
季嘉懿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收小麦时你回去吗？”
“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