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亮，斗大的弦月像银色的镰刀，将从其身边穿过的云层刮得越来越薄。一道道光柱从远方天边的云层里化为金色巨剑，直插大地，晃得众魂魄头晕眼痛。

队伍要在辰时鸡鸣之前，赶到前方大山中树林里休息。少年骑着大狗，在队伍左右奔跑，加快了搜索灵钱的进度。奈何鬼多钱少，不少地方只能见到灵钱烧过的灰烬，显然已在夜里被附近的孤魂野鬼取了去。

有了少年护照的加持，大狗欢快地在林中穿来穿去。不时从树身中一穿而过。

在一头撞向大树的一瞬，视觉都会出现模糊。而这种瞬间模糊又瞬间变清晰的快感让大狗感到十分兴奋。

如果只是手脚穿过树身，却没有这种感觉。这种看着真实，摸着虚幻的感觉让少年很不解。

对于魂体接触的感觉也很奇妙。大狗身子看着白芒芒一片，坐上去却仍能感到其毛绒绒的略微暖和的脊背，以及奔跑时活动着的骨骼。

对于能从树木、泥土、石块中穿过，少年向推墨子请教。一向爱财有佳的推墨子收了灵钱，却只作出魂像泥，环境像水，泥在水中溶解，没有水，泥又凝聚成形的类似现象来解释。

少年的看法是，现在更象是处在梦境中。因为泥在水中，泥变没了，没有水后，重新聚集的泥也不是原来的泥。而魂魄离开身体后，原来的身体是没有变化的（在圣坛保存的情况下）。就像他自己一样，魂魄四处游走，而身体明明一动不动。显然，魂魄和身体应该是分开的。

而现在所处的场境，感觉更象是在梦境。就像一个人躺在床上作梦，梦中自己天南地北四处游逛，醒来本体还在床上躺着。区别就是梦中一般只有喜乐恐惧及至难受等感觉，而现在所处场境，多了真实的痛感。梦境不稳定，随时可醒。而现在这场梦，多了几分真实，不是想醒就能醒那么简单。

“夢（梦）者，四夕蒙蔽。四夕者，开灵眼之所依也。即是能蒙蔽灵眼之境。”少年感叹道。“难道世人所说‘在天之灵’，在提示什么？”

言毕，用灵眼朝天空看了半晌，默默无语。

推墨子死死的盯着少年，幽幽地说道：“你这家伙之前当人真是太浪费了不当鬼太可惜了。和你比起来，本祖师觉得自己当了那多年的鬼，年纪都活在了狗身上！惭愧啊……”

“汪汪……祖师大人，做狗也是挺好的……”

“白痴！做狗很好吗？到下辈子还想做狗？”

“回祖师大人，小犬觉得，有些经历，是做人不一定有的！”

“比如？吃屎？！哈哈……”

“祖师大人，小犬生来就有人的记忆，怎么会吃那些肮脏的东西呢？”

“那有什么经历是做人没有的？”推墨子和少年都有好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