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顿了顿,随后还是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楚衣身前。
她似乎是昏迷了。
纤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有些稚嫩的精致脸颊,被石潭里绿幽幽的光芒映得有些脆弱。
夏歌在旁边看着她的脸颊,忘记了这里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
小姑娘用染血的白布蒙着双眼,明明饿得都快要站不住了,却冷漠又倔强的拒绝了她的援手。
受了伤的眼睛,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又瘦又小。
夏歌想不出来,是什么可以那么残忍的戳瞎一个孩子的眼睛,放任她流落街头。
夏歌也记不起来,她当时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又是哪里来的恻隐之心,收留了这个眼盲又倔强的楚衣。
那些时光如流水般散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夏歌叹了口气,推了推楚衣。
果然做什么,都做不到坐视不理。
“醒醒,喂,醒醒。”夏歌推了推楚衣,“太阳晒屁股了。”
没醒过来。
夏歌:“……”
行吧。
夏歌天生神力,楚衣又轻,所以夏歌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人背起来了,她四下看了看,石潭深幽,一股不详的气息飘散,周围的石洞四通八达,一时间也难辨哪里是出口。
“……我运气应该……还不错?”夏歌自言自语了一下,“……随便走走应该可以走对地方?”
如芒在背的目光骤然更加深沉!
就在夏歌准备朝着一个石洞走的时候,忽然一阵剧烈的水声倏尔响起,伴随着一道森然又震耳的咆哮!
“吼——”
霎时间狂风呼啸!水柱冲天!
夏歌背着楚衣,没来得及回头,被狂飙溅起绿幽幽的潭水打了楚衣一身,给夏歌挡了不少。
夏歌:“……”这可真是个意外。
她一回头,眼睛骤然睁大,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蛟?!
夏歌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换而言之,虽然没见过真正的蛟是什么样子的,但从一些书里的描述,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蛟身上披着细密的鳞片,头生鹿角,长颈似蛇,两只前爪紧紧攥起,体型粗壮,长鳄牙齿外露,怒目圆睁,十几米高的天花板都撑不起它巨硕的体型,它死死盯着夏歌,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满眼凶狠。
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便在这双凶残的蛟目中找到了来处。
夏歌眼里绿光一闪,几乎是本能的去勘测敌方属性。
【绿蛟:距化龙只差一步的潜蛟,因众神陨落和天道神禁而不得化龙,永困陈渊。
等级:你打不过它。
属性:你打不过它。
其他:没有其他,你肯定打不过它。】
夏歌:“……”
你他妈这属性是在闹着玩吧?!!
小傀睡醒了:“不是闹着玩,是等级太高,检测不出来。”
夏歌:“……”你莫不是有毒。
梦里的一切渐渐模糊,散去。
细细的水珠滴在脸上,潮湿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夏歌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梦里的风光霁月化作泡影,现实的残忍扑面而来。
夏歌觉得有些头疼,她有些费力的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旁边的凹凸不平,又有些湿滑的石壁,她抓着一块凸起的岩石,费力的站了起来,一瞬间有些恍惚。
一觉梦醒,损失的魂力补回来了大半,但还是隐约有种用力过度的痛感。之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她被白梦穴吸了进来,在那之前把毛晴扔了出去……
毛晴……应该不会有事?
“小傀?”
唤了一声系统,然而除了潮湿石洞里滴滴答答落下的水声,系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夏歌也不以为意,直接从流银戒指里抽出了镰刀,谁知道用力过度,镰刀抽出来的时候,呼啦啦的还一起掉下来两颗以前夏歌藏在里面的樱花糖。
糖纸裹着糖块摔在地上的声音很轻。
夏歌:“……”
流银果然是故障戒指……她刚刚想吃糖了吗?
夏歌俯身把糖捡起来,也懒得扔戒指里了,随手就放到了兜里,谁知道这一摸兜,又摸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叠好的宣纸。
夏歌脑袋放空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毛晴画的那张白梦穴的画,本来打算干了带给她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给,就被卷进了真的白梦穴里面去了。
瞧着这漆黑不见一丝云彩的白梦穴,又想到了毛晴说的梦里的云雾飘渺,夏歌叹了口气。
“……果然梦里都是骗人的。”
夏歌打开宣纸,一片黑暗中,也看不清上面画了什么,但白日在溯溪丹阁看到的毛晴画上白梦穴一片云雾飘渺的美景,在真正的白梦穴,在这倒挂着蝙蝠,潮湿的石洞里,对比画里景象,真的是比海市蜃楼还要扯淡。
本来对白梦穴还是有那么一点向往的。
但是现在……
说她叶公好龙也好,其他也罢,反正糟心是真的。
夏歌收了画,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摸索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慢慢往前走。
偶尔惊动了几只倒挂的绿眼蝙蝠,“叽叽”两声,扑棱棱的翅膀就朝着她的脸抓过来,即使有些看不见,但单凭着本能一甩镰刀,基本上一切一个准。
踩着死掉的蝙蝠尸体,走了没多久,眼睛才逐渐适应了黑暗。
夏歌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刚才的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的梦境都是现实中的意像组合在一起的。
可是现实中,她从未去过什么竹林,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红衣小姑娘。
等等。
夏歌的脚步微微一顿,她仰头,望着头顶慢慢滴水的石头。
好看的小姑娘……
梦里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来着?
记不清了。
能记得的,只有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碧蓝色的天空,藏在竹笋中的蘑菇,还有小姑娘殷红的衣摆。
“……为什么会梦到一个小孩子。”夏歌揉着太阳穴,“不是应该梦到一个帅哥么。”
就算梦不到帅哥,也不能梦见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啊。
难道她天生就是照顾人的劳碌命?
这样漫无目的的边走边想,脚下的石头也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用镰刀撑着走,注意着脚下,原本狭窄的洞穴,也慢慢的越走越宽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歌总觉得越往前走,似乎就越发的明亮。
然而没走几步,夏歌的步子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