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公公,你刚才有句话我觉得是没错的。别老是惯着小辈,小孩子你要是老惯着他,他就记不得你的好,万一闹脾气,说不定就连话都不听了。”
要说章鸣岳到底老辣,他早就看出兰子义与隆公公今天有矛盾,但他没有说穿。若他直接说这事,以他的身份定会激起隆公公的疑心,那样做是会把隆公公与兰子义重新推到一块去的。现在他章鸣岳已经给隆公公让出一份大利,又这样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暗暗点出今天兰子义与隆公公的心结,真是一团和气,暗藏杀机。
许久没有开口的隆公公听闻章鸣岳所言,不由得抬起手来轻抚自己下巴。章鸣岳开出来的条件这么诱人,由不得隆公公不动心。
鱼公公刚才一句话说错,结果引得局面雪崩,现在没了精气神,兰子义也被逼入死角,自己已经动弹不得。章鸣岳有意联手隆公公绞杀兰子义,所以现在局面的核心其实转到隆公公这里,兰子义是死是活其实就看隆公公到底是卖他还是不卖他。
思考许久的隆公公慢慢端起茶碗,仔细品味碗中香茗,就好像这味道他之前从未尝过一样。那份仔细,那份心醉似乎不受时间的束缚,反倒是将屋内的时间完全冻结了起来。
其他人对于隆公公的这份悠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但兰子义就不一样了,隆公公可以靠品茶冻结别人的时间,但却冻结不了兰子义的时间,兰子义现在是坐如针毡,心如火燎。
终于隆公公放下茶碗,他淡淡的问兰子义道:
“卫侯,你前几日在王府分发银两是受谁安排?”
兰子义听闻此言痛苦的垂下头,在隆公公刚在他背后捅刀时,他还满怀愤恨想要找机会报复隆公公,但以现在的形式,他兰子义已经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此时摇尾乞怜,让利于德王尚能换来自己苟且偷生,要是再敢硬顶,那让章鸣岳和隆公公联手起来可就没他兰子义的活路了。
兰子义在心里默默的苦笑道:
“我还真是贱,非得被逼到绝路上吃罚酒!”
然后兰子义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受德王安排,出银两犒军。这全是德王的主意,全是德王的功劳!”
兰子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这些话从牙缝里挤出,最后那一个字像是渔夫垂在水中的铁钩,随着它的离去,兰子义的魂也被鱼线重重的拽出身体。
隆公公听到兰子义的话后甚是满意,他终于不再愤怒,也不再愁眉不展,他又变得像之前一样笑意盎然,温良恭润,只是这次隆公公在笑容底下添上了胜利者特有的姿态。
隆公公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于是便沉默下来静观事态发展,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