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锁着这张冷峻的脸,阳洛天终于明白了什么……
难掩的受伤,像只淋雨的猫咪,不可避免刺痛列衡宇的思绪。今夜他的思绪如亭子外纷飞的雨水,杂乱不堪。宋任重愧疚的话语,阳洛天冒着危险促成的见面,当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所有是是非非爆炸在脑海里,以至于素来波澜不惊的情绪转化为不安暴动。
他更不能忍受的,为什么阳洛天拿自己的生命替别人完成夙愿?一想到101层可能发生的对峙,列衡宇再也不能面对眼前这个人,多呆一秒,他都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能面对,所以选择转身离开。
松手,看她踉跄退步,拾伞,踩着冰凉的雨水走出亭子。
一步、两步、三步,远离阳洛天,哪怕远离一刻也好。
伞沿雨水晶莹,树枝摇摆不安簌簌作响,石板砖缝隙汇聚成一条条浑浊的小溪,迷蒙列衡宇清俊绝世的容颜。
“姓列的!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天是墨一样的黑暗极力张开眼也看不见圣华夜空灿烂的繁华。雨水连接成线从甍瓦凹处倾泻而下,雨水打在地面飞溅,迷蒙水汽氤氲一片,四四方方密闭的水线水帘洞似将阳洛天困在凉亭之中,隔绝咖啡厅明亮飘飘乎的灯光。
阳洛天略带不安张望,时间分分秒秒消逝,她忽的有些说不清的担心。
这是仓促之中的一招险棋,她必须让列衡宇看清内心。
不只是宋任重在刻意逃避着现实,不愿意面对当年犯下的过错。同样的,那个冰冷少年挣扎在是非对错之中,他的恨意、闭塞、冷漠、傲娇,都是内心的保护色。
当宋任重都能抛开一切、直面伤惘,阳洛天希望列衡宇也能如此。至少初夏花开,樱花不在的日子,大理石碑前,这对隔阂整整十年的父子能安然相处共祭奠亡人。
不安等待中,她清亮眸子望见雨帘外的模糊身影,撑着一把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雨伞,渐行渐近。雨水落在伞面,在伞边沿缀成清亮的水滴,入了凉亭天然而成的珠帘,那把伞缓缓收紧成条,斜斜依靠在亭柱边,伞尖儿晕出一大片水渍。
阳洛天带着惯性的笑容,眉眼弯弯,一个箭步凑了过去。瞥见他深蓝风衣上沾着不少水渍,衣角滴滴答答渗着雨水,阳洛天赶紧儿伸手帮列衡宇拧了拧衣角。
“小白脸回来啦,你-----”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五指紧紧捏着她的手腕。阳洛天一怔,抬头望进他黑暗无边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