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杀人犯登时窒息,他放开了李叔,双手慌乱地摸向自己的脖颈,想要将那绳子扯开。
摸上去,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绳子。
但窒息仍然在。
杀人犯笨重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乱抓乱挠,企图将那根无形的绞索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
他眼睛凸着,嘴巴大张着,可是空气似乎仍然不够用。他的汗从额上脸上小河般冲落在地上,手指已经将脖子抓挠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血痕,可他手仍不能停。
李叔跌坐一旁,抚着自己的脖子,惊恐地看着这个被袁二派来的杀手,莫名其妙竟成了这种鬼样子。
周游从黑暗中走出来,慢慢蹲在李叔身旁,道:“李叔,受惊了。”
“啊……”李叔身子一哆嗦,看见是周游,才稍稍安定一些,又看着那杀手,哑着嗓子道:“这人……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他见过周游等人的“法术”,知道这些人完全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捉弄一个人,还不是小意思?
“他……你会让他死吗?”李叔担心道。
“不,”周游慢慢道:“对于任何人,生死都是掌握自己手中的,他人无权定夺。”
“可是……他马上要憋死了……”即使是对要杀自己的人,看着他在眼前面临死亡威胁,李叔终是有些不忍。
“生死善恶,都在他一念之间。”周游说着,往那杀人犯的背上贴了一张符,拈诀道:“忽迷险路,着令速归!”言讫,就看那痛苦窒息的杀人犯就在李叔眼前,竟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周游心里松口气。幸亏老师送自己的那几张符,自己想办法带进来了。要不然别说将杀人犯弄走,就连自己想进这禁闭室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自从你住进了负局生的葡萄纹镜,镜子就称作海马葡萄镜喽……”小哥哥对正在飞翔的白义唠唠叨叨:“没想到,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我的身边啊……”
白义轻轻嘶鸣,似乎在回应着他。
“现在那镜子又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在周游那里吧?你说,我是不是该朝他要回来?想当年,负局生可是送给我的呀……”
白义扑棱扑棱耳朵,没理小哥哥的絮叨,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云层之下,看准了,嗖的从厚厚白云之中穿过,像轻盈的大鸟般,径向地面俯冲而去,被它冲撞过的白云,化作丝丝缕缕,萦绕在白义的周身,如飞天的长带,更添上天神兽丰彩。
不多时,白义四蹄轻轻落在一片刚刚萌发不久的青青草地上,稳稳站定了,收拢了翅翼。
小哥哥翻身跃下,放眼四顾,发现白义带他来到了一处山坳。此时已是午后,太阳已经滑过头顶,阳光避过了这处山坳,高处的山崖探出一大块来,好像是一个巨人伸出手来,为下面的什么人遮风挡雨。
山崖正下方,是一个圆润而生满乱草的土丘。大约是年深日久的原因,土丘旁边的一株随意生长的老松,为了贪恋那一点点的阳光,越长越歪,像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倚着龙头拐杖,看着崖外有什么热闹?
小哥哥走过去,蹲在土丘前,看着那里一片几乎被踏成泥的青草,喃喃道:“第一道防线,果然被动了……”
他只是看着,用手抠起一块草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微皱:“人不少啊……”
小哥哥拍拍手站起身,走向白义,对它道:“葛神仙这边就交给我,你去周游那里吧,他们也许正需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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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越睁越凸,嘴巴越张越大,可依然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眼前这间阴暗,逼仄,冷硬的禁闭室,都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
可是还不想放弃。
曾经的袁二公子的大总管李叔,依然徒劳地想掰开从后面扼着自己脖子的人的粗壮的胳膊。只是双手的力气却一点点被抽走。
李叔就在窒息的边缘,双脚痛苦地蹬着地面,想踢到那碗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