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人架了周游,出了太平间,来到地下室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屋子。葛长春拿钥匙开了门,一边引着他二人进屋,一边说:“我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就住在这儿,值班也方便……”
付东流难以置信道:“就住在太平间旁边?时间长了,难道您不会……”
“害怕?”葛长春把周游放倒在小屋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笑着接口道:“学医的人,才不会怕这些东西……”他抬手虚指一下太平间,道:“再说了,我的工作就是看太平间的,更不忌讳……”
“什么?看太平间?”付东流虽然不了解医院的组织结构,但听一位汉医说他是看太平间的,付东流仍是难以理解:“医院不是有汉医科的么?怎么能让您来看太平间?这不浪费人才吗?”
“人才?”葛长春习惯性地反问一句,一副看穿了的样子,淡淡笑道:“人才这个词,离我太远了,远到有十万八千里还多,孙猴子翻个跟斗都到不了,哈哈……”葛长春的自嘲里难掩一丝落寞,道:“我这个人啊,不识时务,又爱跟领导唱反调,净给领导捅娄子,医术再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给打发到这里来,给尸体看门……”
听着葛长春的简单介绍,付东流大致拼凑出了葛长春的“被贬”经历。原来,第一医院作为一个综合性医院,必须要有汉医科,否则影响评定升级,因此院领导这才特招了葛长春入院,让他主持汉医科。领导成立汉医科的初衷只是凑数装门面,也没指着这个小小科室能起到什么作用,毕竟,来医院看病的人,都是冲着第一医院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以及外科大夫丰富的开刀经验来的。更何况,机器一开,手术刀一拿,医院的盈利数字就好看的很,谁会在乎一个只会给病人开点儿草根树叶的听起来很像“神棍”的玄之又玄的汉医科呢?
可是,事情偏偏就不按领导的预期发展。葛长春被招进第一医院后时间不长,就因为一次看病,被医院揪住了把柄,彻底断绝了他的行医之路。
眼睁睁看着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甚至气焰嚣张的人,在自己面前像气球一样爆炸了,周游只觉遭受了几十万点的暴击,被刺激的说出来气息理顺后的第一句话:“为……为什么……总是我……”
老葛和付东流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赶紧从冷冻柜后的藏身处出来,把周游挪到了一块儿相对干净的地方,老葛找了块白单子,给周游胡乱擦拭着身上的污物。只是气息实在太难闻,两个人忍不住捏住了鼻子、扭了头。
周游虽然气是理顺了,可仍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好像身子里被掏了一个大窟窿一样,浑身软弱无力,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飞进了一群蜜蜂。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好像耗尽了气力一样,张着嘴直喘。
“怎么会这样?”付东流看着病恹恹的属下,不由担心道。要知道周游虽然在修习一道中尚属菜鸟,但毕竟也是修习过几年的,更何况在特别调查科也经历了不少,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被尸虫咬过,还能活着,而且这么快就能说话,就已经是很了不起啰……”老葛看看周游,又看着付东流道:“你们是不是都炼过气?”
付东流看着老葛,慢慢道:“何以见得?”
“呵呵,是不是修习过,人的状态是不一样的,”老葛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笑意:“在汉医的眼里,一目了然。再说了……”老葛停顿一下,又道:“授我汉医的老师,也是一位修习者呢。”
“哦?”付东流听老葛说他的老师也是修习者,急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敢问尊师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