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夜最浓重的时分。没有任何的光。那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让黑暗吞噬了自己的轮廓和表情,更没有任何的气息释放出来,简直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假人一样!
饶是视力敏锐的黑子,站在门槛上,都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它只看见,那人隐在黑影里的两只眼睛,竟射出两道绿色的光来,就好像眼睛里装了小镜片,不知从哪里反射出的光芒一样。
问题是,这个好像打翻了墨盒一般的暗夜,根本没有任何的光源存在!
在这个人的面前,黑子竟不知从何处生来一股巨大的恐惧,像山一般压在它的身上心头,简直让它都喘不过气来!
更让黑子无法呼吸的是,它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那人的体形姿态,黑子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黑子颤抖着声音,鼓足了勇气,对着面前这个人,叫出了名字:“阿……阿樱?你……你醒了?”
门前那人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些正房房门,也随即走出庭院里深深的树影,让自己的轮廓相对更清晰了一些。
果然是阿樱姑娘。
只是,一向清秀瘦弱,总带着些怯怯的神情的钟阿樱,此时在黑夜里的脸,看起来却好像死人一般毫无表情,甚至带着一种木然的冷笑,令黑子看了,从牙齿冷到了尾巴尖!
阿樱的身子好像一下子长高了不少。她摇摇晃晃的,很不自然的弯了腰,将自己冒着绿光的眼睛靠近了黑子,好像猫头鹰一样,桀桀笑着,道:“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儿……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黑子不知道刘若明口中的“蝽蛭”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刘若明为何如此的焦虑不安,但刘若明提到的穗发草,它倒是听说过,那是一种细长而柔韧的草,大多生长在水边潮湿的地方。黑子纳闷道:“穗发草?嗯,阿樱篮子里的草的确很像是穗发草……但这跟你说的那什么春有什么关系?”
“蝽蛭!”刘若明用力压制着越来越焦躁的钟夫人,对黑子喊道:“就是你看到的,阿樱从鱼头里扯出来的虫子!蝽蛭这虫子遇到穗发草就会进入休眠状态,暂时停止它的攻击性!”
“原来如此……”黑子这才明白,阿樱当时为何一定要将那虫子放进篮子里才算。但它还是不太清楚刘若明为何要在这种紧急情形下提起此事?
“这虫子……和咱们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黑子问道。
“我怀疑,钟夫人肚子里的东西,不是胎儿,而是那条虫子!”隔着扭动不安的钟夫人,刘若明对黑子喊道:“是蝽蛭!”
“什么?是虫子?”黑子惊讶的扑通一下撂下了一直抬着的前爪,诧异道:“这……这怎么可能?那虫子……怎么会进去……怎么会长这样大……”
刘若明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很难让黑子完全相信这个事实,而且就算是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偶然手滑,摸到了就在钟夫人肚皮下面盘踞纠结的虫体扭动,他也不会想到俨然身怀六甲的钟夫人,腹中盘绕着的,竟是一条可怖的大虫子!
就在刚才钟夫人试图挣脱他的胳膊时,刘若明的手离开了钟夫人的神阙穴,但由于事出突然,刘若明放出去用于探知腹内生物真面目的真气,一时未及收回,而钟夫人腹内的东西由于感知到刘若明的真气聚集在神阙,便也停靠在神阙穴下,一时竟也没有意料到刘若明的手会牵引着真气移向旁侧,所以也并未像之前那样隐藏它身体自己的气息。正因为这两方面的偶然,刘若明这才意外用真气感知到了那东西忘了收敛掩盖起来的气息。
气息里蕴含着信息。就像一本被人看过却忘了合起来的书,恰巧被路过的刘若明看到了。
那气息明白的告诉刘若明,这是属于一条嗜血的虫子的气!刘若明马上联想到了黑子之前提起过的,阿樱曾经被那个神秘男人控制着,从金鱼池中的锦鲤头上,取出过一条怪虫子。而这条虫子,在被阿樱带进正房七天之后,便又由阿樱传出了钟夫人有孕的消息!
于是,刘若明很自然的将钟夫人不自然的怀孕和这条虫子联系在了一起。
困扰刘若明的隐隐的不安感,终于减轻了一点。但刘若明依然不轻松。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刘若明的脑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