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容易再露出头来,只是已经呛了不少的湖水,一时剧咳不已。钟阿樱看着少年咳嗽,一脸得意道:“明白了吧?如你所说,我就是什么都要,就是在精打细算,但是你根本没有反抗或者拒绝的资本吧?”
钟阿樱再次抬起头,望着夜空,得意道:“这个日子,这个时辰,我看你有什么办法跟我抗衡?我劝你趁早认输,就按我说的办,也许我还能帮你减轻些痛苦呢?”
少年扑棱扑棱脑袋,就好像水禽抖落身上水珠一样,将遮在眼前的湖水乱发晃开,道:“我就说你对我有误解,你还不承认……”
“嗯?”听到少年忽然变得沉稳的语气,钟阿樱很是意外,也生出了些警惕:“你什么意思?”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嘴唇紧抿,喉中似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钟阿樱本能的将手中藤蔓收紧,想要限制少年的动作,哪知她刚刚一用力,竟然身子失衡,向后跌去!
因为藤蔓断了。
伴着少年那声低吼,捆缚在他周身的藤蔓尽数断裂,纷纷掉落湖水之中。钟阿樱一时收不住力量,一下子竟向后跌坐在了湖水当中!
“你!”钟阿樱算是反应快的,在身体刚刚接触水面的时候,她立马挺身站起,但即便如此,她下半身的裙子还是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她的腿上,好像只落汤鸡,霎时便没了当初凌波独步的“仙气”。
钟阿樱看了看自己湿掉的裙子,登时勃然大怒,双手一挥,藤蔓往空中飞舞起来,转了几圈,径向那少年飞了过去!
然而,藤蔓刚一出手,钟阿樱便后悔了……
从刚才便蹲下身子的钟阿樱,此时缓缓站起了身,藤蔓随即拉长,却是一刻也不肯放松她对那少年的掌控。
钟阿樱居高临下,看着在湖水中飘飘摇摇的少年,冷笑道:“你只管释放出来便好,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我忍的这么辛苦,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非要这样自讨苦吃?”少年干脆放弃了挣扎,大半身子反而轻飘飘地浮到了水面之上。
少年仰面朝上,看着钟阿樱。
“你自己已经说了,”钟阿樱笑道:“自讨苦吃呀!”
“没有人愿意自讨苦吃。”少年轻轻说道:“你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一想,为什么会拼了命的将这不受管教的力量压制下来?”
夜风微凉,钟阿樱在掠着湖面飞过的微风中,轻轻捋一捋长发,仰头四十五度角,以无科挑剔的优雅姿势看着夜色茫茫却因为圆月将出而完全没有黯淡无光的天空,道:“这力量,一直和你在一起,随着你的修为的增长,这力量也一直在增加,对不对?”
“是又怎样?”白衣少年淡淡笑了笑,道:“讽刺的是,我开始修习,正是为了压制这力量……”他好像仰泳一般,在湖水面上忽上忽下,淡淡笑了笑,道:“这力量从一开始便在不停地增长,不,是疯长……我为了能压制下它,只能是四处寻访名师,希望可以用修习一道的术法来将它抑制在正常的……可控的范围……然而,事与愿违,每当我的修为增进一个阶层,这力量竟也会随之进阶……到头来,还是宛如在初始之时原地踏步转圈……”
“怎么可能是原地踏步呢?”钟阿樱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望着少年,道:“这力量从当初的一点幼苗,发展到眼下……”她的袍袖往身子两旁一张,道:“……到眼下,如此强大的气场,竟还是在你强压之下的……这是足以令你骄傲不已的成就呵……”
许是藤蔓浸水后,束缚的力度持续加大,少年勉强露出水面的肩头,竟从厚实的白衣下,浸出了淡淡的红晕。
鲜血。
湖水虽然平静,却仍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流动着。水流将不断渗出的鲜血化开,扯成缕缕游丝,像伶俐的小鱼儿般,甩着尾巴散开,游荡到水下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