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流和周游对视一眼。
付东流的手放在了车门上,准备好随时下车,跟钟阿樱的这另一位党羽过过招。
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和王神棍描述的一样,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全都笼在里头,让人看了只觉有说不出的阴郁。
这个人猝不及防,袍袖一挥,只听咔他一声,付东流发现车门竟然被莫名的又加了一道锁。
这是要干什么?关门打狗吗?
然而这戴面具的人却并未再向付东流和周游二人投来一眼,他那被青铜面具遮掩了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黑子身上,确切的说,应该是黑子身下的紫金葫芦上。
“冲盈葫芦……”这个戴青铜面具的人一下子就准确叫出了紫金葫芦的名字,这让黑子的身体极明显的抖了一下。
那个戴面具的人却好像目中无鼠,眼睛仍旧盯在葫芦上,用和他的脚步一样迟缓的声音慢慢道:“没想到,当年用来盛蝈蝈的小玩意儿,你竟留到了今日。”
他那张在面具重压之下的脸庞,不自然的抽动着,在嘴角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笑来:“只是你……从哪儿弄了这么个身子?做鼠辈,比人还要自在吗?”
黑子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周游真担心它会无法保持平衡而从葫芦上摔下来。
似乎是为了不辜负周游的担心,黑子真的栽下来了。
甚至,滚落葫芦的黑子,都无法在车盖上保持平衡,像一只被随意抛出的球,骨碌碌径直往地上滚去。
青铜面具人又是很不痛快的一笑,伸出手来,在黑子掉下的那一刻,接住了这小老鼠,很慢但也很轻的将它放回了车盖上。
“按说,送你东西,不该要回,”那人慢慢说道,语气毫无情绪的起伏:“可是那些鬼水,我还有用,所以……”
他伸手拿回了所谓的冲盈葫芦。
黑子吱吱叫了几声,用爪子指指车玻璃,又人模人样的摇了摇头。显然,它是在否定后土之咒的使用。
付东流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咒的后劲儿极大,说不定后果也是我承担不了的……可是,来者不善,我若不用狠招,恐怕对方仍旧会不依不饶……不然,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时,只听轰隆一声,宛若凭空一个炸雷就在车子顶上炸开!周游不由往前望去,只见那道勉强拦着黑水的金色大网,已经从正中破裂开来!
那黑色的水好像是烧开了的沸水一般,沸腾荡漾着白色的浪头,像一堵将倾之高墙,狠狠的往车子上面拍下!
“让开!”付东流见状,伸出胳膊,想要把挡在面前的小黑老鼠扫开,好继续结印驱动后土之咒。哪知,他这一胳膊抡过去,竟然抡了个空。
黑子的动作更快,几乎就是在金色巨网绽开一个口子的时候,它已经腾身而起,四爪张开,简直就像是一只飞鼠般,对着挡风玻璃飞了过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与玻璃相撞的闷响。
周游只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时,只见黑子已经站在了汽车的前车盖上。挡风玻璃丝毫未损,只是付东流写在上面的血色符咒,竟被抹成了一片糊涂。
“这耗子……”付东流急得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黑水已经扑面而来,别说黑子赤手空拳的挡在前头毫无招架之力,就连付东流想要再次施咒,已然是来不及了。
周游的手又放在了车窗下的玻璃按钮上,只要水过来,他就打开窗户,即便会被浪头拍死,也好过被闷死在车里头。
再说了,也只有出去到外面,才好施展拳脚啊。
但前提是他们能从这汹汹的黑水中脱身。
正在周游紧张的乱转脑筋的时候,他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
旁边的付东流此时的表情,和他的属下几乎一般无二。
只见站在汽车前车盖上的小黑老鼠,两只前爪凭空一抓,爪子里便抱住了一只小巧的手捻葫芦。这葫芦大约盘的时间不短了,已经褪去干黄,呈现出油润的紫红色。
小葫芦在黑子爪子里转了几转,竟然迎风而长,瞬间长成了只二尺余的口窄腰细腹宽的紫金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