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勉强在强风中睁开眼睛,看见苏也的嘴唇在快速地动着,显然在继续往这狂风中灌注着什么咒术。但是风声太大,周游一点儿也听不清她在念叨着什么。眯缝着眼,周游倒是将狂风乱尘中的一切瞧个真切。
休息室里被乱风带动的气流几乎可以用眼睛看出它们紊乱却又强横的气流痕迹,失去了自主活动能力的陈导以及不能随便用自己真气的路西?冯,此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也不知他们两个是死是活。程松阳则已经被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风给刮倒在地,在庞大的风团气流面前,就像是一片枯叶似的,给拍到了墙上,身子紧贴着那段残缺的破墙,竟是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而之前对周游和苏也威胁最大的尸虫,竟亦是失去了踪迹!
周游不由咽口唾沫。尸虫,是被苏也用术法引来的怪风发给粉碎了,还只是被暂时的刮跑了?口中的油艾小药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不小心吞到了肚子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发挥作用?
狂风的呼啸轰炸中,周游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就好像是一根不太粗的小树枝被干干脆脆地折断了一样。
就在这声脆响响起来的同时,苏也松开了一直扯着的周游的手,手臂高高举起,食指伸出,笔直指向天空中被乱风缠裹下唯一显露一丁点墨黑的风眼,大喝一声:“住!”
刹那间,由周游聚拢过来,被苏也术法搅动的宛如翻江倒海的怒流狂风,宛如一个急刹车,生生凝滞下来,从暴躁一秒定格。
再下一秒,毫无征兆的,烟消云散,就好像刚才的狂风就只是众人的一个幻觉似的。
周游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扫了一圈被狂风掀的更加糟乱不堪的休息室,直到他发现之前威胁他们的尸虫确实失去了踪影,他才说服自己,刚才风的怒吼并非是他一人的假想。
那是真的,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情。
苏也大步走向前,跨过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陈导,走到了那堵更加破烂且摇摇欲坠的断墙旁边,抱着肩,低头往下看着,冷笑道:“这位专家,你吃的那药,这会儿还管用吗?”
程松阳上半身靠着墙,他似乎从刚才就一直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但是看起来这种努力还是失败了。他的胳膊腿似乎都用不上力气,只能是软弱又徒劳地撑起,又滑倒。
虽然看起来一副失败者的样子,可程松阳从底下向上,看向苏也的眼神,却充满了孤狼一般的狠毒,仿佛他即使落得如此模样,也仍然还在盘算着在暗算了苏也,并用各种毒辣的招数对她复仇。
周游不由走上前去,走到苏也前面,直接挡住了程松阳的目光。他蹲下身来,伸手捏住程松阳的脉门。
刚刚把手搭上去,周游便吃了一惊,转头对苏也问道:“他的气脉……不对,他的脉怎么会这样奇怪?”程松阳并非修习者,未曾锻炼过真气,自然也不会有修习者所谓的气脉,即便摸到脉门上去,能摸到的,也只是普通人的脉搏而已。
按说脉搏也就是心脏跳动往身体各处泵血液所带来的搏动而已,应该是随着心跳有节律的。可是程松阳此时的脉搏却甚是奇特,有一下没一下的,那感觉就好像是程松阳自己的心脏萌生了叛逃之意,所以工作颇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只是勉强维系着程松阳最基本的生命而已……怪不得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别管他是吃药还是修习,他毕竟对气息有了些了解和运用,气息有了规律的运行,自然气脉也就被造出来了……所以,那就是他的气脉……”苏也在周游身后说道:“你摸到的那种异样,就是因为他的气脉断了,气息难以为继才会如此。”
“气脉断了?怎么断的?”周游简直比程松阳还吃惊,刚才程松阳还靠着从《神农本草经》里查到的秘药嘚瑟的不可一世,怎么一阵风刮过去,气脉就断了呢?
是风太大,把他吃下去的药刮吐出来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用的是什么咒?”苏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乐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