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仍笑着,道:“如此这般,你就别怪我将事情做绝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路那头的命运,就得自己承担,是不是?”
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抬起头来,望着前方有些模糊的树精的背影,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树精依旧头也不回,道,“我已经将隐身遁形的障目之法撤了,你可以看见我的样子。”
少年望着前方涌动的黑暗,道:“那是钟阿樱的样子,不是真正的你。”
树精头也不回地大笑着:“骗不过你呀!可是,真正的我的样子,你现在虽然看不到,但也应该是心里有数的,又何必多此一举问我,好显得自己无辜吗?”
少年默默摇了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本形乃是草木一属,用你的话说,我在你那里戴上面具潜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再往后,你取了钟阿樱皮囊,贪心大起要吞了我在月圆之夜的疯狂之力的时候,得意忘形说出的那句偈语,又让我恍然大悟,你就是曾匿形于青莲先生身上的那株草木……想来,是当日江月心不忍将青莲先生完全灭寂,才会让你以种子之形得以苟延残喘……我说后来月心为何总会时不时的鬼鬼祟祟,原来是怕我知道她没有完全灭掉你……”
“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对江月心猜疑日起,导致了你对这水人做下了后悔之事吧?”树精笑的很舒畅,“老实说,那水人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你把那家伙甩了,我是最开心的。”
“我把江月心关起来,也不全是因为猜疑起了嫌隙,水人性子还需要磨砺……”
少年眼神有一瞬的飘忽,但随即又清明了起来,仍旧盯着前方用了钟阿樱身体的树精,道:“别扯别的,你还是没说,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树精声音轻快,“我就是草木之属啊。”
“切,草木之属草木之属,那是一整个种属,你又是那里头的哪一棵葱?咳……”少年想笑,却被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给打断了。
树精等他咳完了,方淡淡道:“你自己都说了呀,我就是江月心一不小心放走的那株草木啊。老实说,我刚到大潭的时候,距离掌握这个世界已经是一步之遥了。要不是你和江月心,还有那个青莲先生从中作梗,我早就……咳,说这些也没用了,被你们那一番折腾,我元气大伤,不得不缩成了种子,才逃得生天,可是我好不容易聚起凝炼的灵息,竟这样便付之东流了……之后的岁月,我又是白手起家,从头再来……我容易吗我?”
树精竟是越说越来气,到最后竟然还带上了哭腔。
被少年嘲讽为“木头桩子”的黑衣人老大,此时忽然沉沉发声道:“主人洪福齐天,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