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他语气小了几分,“闺女,你莫不是还在恨我吗?”
“恨你?恨你什么?”
“我……我曾那样对你,你应该恨我的。”沈怀仁将头深深的垂下。
听到男人这带着几分愧疚的语气,那曾经的种种不愿想起的画面,便在沈佳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三年前,她还上着大学,还和单北川谈着有些青涩又甜蜜的校园恋爱,她还有慈祥的母亲和疼爱她的父亲,拥有美满的家庭。
直到那一天,母亲的黯然病逝,便击碎了所有的幸福。
父亲沈怀仁曾是公司里的职员,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虽没有出人头地,但也保一家人吃喝无忧。
他和母亲实在是相爱,母亲的离世,令他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就像变了个人,整日以酒为伴,甚至性情大变,沈佳人和她的姐姐沈佳欣,都曾经在他醉酒后遭受过毒打。
见到沈佳人那黯然下来的脸色,沈怀仁将头垂得更低。
“闺女,对不起,你恨我也是应当的,我不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回过神来,沈佳人赶紧摇了摇头。
“不,爸,我也有不对,甚至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从来都没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哪怕是一点点关心。”
“这么说,你不恨我吗?”沈怀仁惊讶的问。
沈佳人摇了摇头,恬淡的一笑,“再怎么说,您也是我的爸爸,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恨不恨呢。”
闻言,沈怀仁重重地松了口气,神色也舒展开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顿了顿,沈佳人忍不住问,“爸,这些年来,您究竟在做什么?”
沈怀仁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苦笑来,“还不是老样子。不过,我现在已经戒了酒,想要好好做人,重新工作,但我年纪大了,没有公司肯要我。”
沈佳人望向自己父亲的这身污浊的衣着,也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必定不好,再加上已经没了母亲,他一个人过,自然是苦的。
念及此处,她的鼻子竟渐渐的有些泛酸。
沈怀仁那搭在身下的双手扯着衣角,嘴唇也微微的颤动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又面露难色。
“爸,我有什么能帮忙的?”沈佳人问。
沈怀仁有些为难的说,“其实,我本没脸来找你的,可现在,我真的是过不下去了。不知你手头是否宽裕,如果可以的话……”
他话没说完,但是沈佳人知道,父亲这是遇到难处了。
“我手里倒是有些闲钱,爸您要多少?”
沈怀仁纠结再三,语气沉重说,“我要二十万。”
孙警卫回到了军营里,很快便被单北川给叫到了跟前。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地图,冷峻的脸庞微微抬起,锐利的目光望向了他。
“情况如何?”
孙警卫笔直的站着,只是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局促,甚至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
半晌,他支支吾吾的说,“首长,夫人她……她看起来似乎还在生您的气。”
单北川眉头一皱,冷声质问,“那你就没有委婉一点的帮我说说好话?”
“我说了!”孙警卫委屈的说,“可是我还没说上几句,夫人就生气了,还说,不要在她面前提你的名字,我也没办法啊!”
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
单北川怔了一下,随即那心头的愧疚便又深了几分。
事后想想,他确实是越想越后悔。他和靳绾绾之间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可是却被沈佳人深深的误解,甚至怎么都不肯原谅他。而他所纠结的沈佳人曾在车里和她的男老板共度了一夜,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呢?
毕竟,有时候眼睛所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他那个时候,气愤之下说出来的话,确实是有些太过难听伤人了。
“首长,要不,我抽空再去一次?”孙警卫试探性的问。
单北川坐回了他的位置上,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挥了挥手。
“不必了,你下去吧。”
“哦。”
……
晚上,沈佳人洗了个澡,接着便回到了卧室里,正打算休息,手机就响了。
她拿过看了一眼,“单北川”这三个字,便刺了她的眼睛。
心里还堵着一股子怨气和怒气,沈佳人自然没有接的道理,冷脸按下了挂断,便将手机丢了回去。
可是没一会儿,那铃声又响了,单北川锲而不舍的打过来,无论她挂断几次,似乎都不想放弃,大有一番打到她接为止的态度。
最终,沈佳人被吵得有些受不了了,愤怒的拿过手机,看也不看就按下了接听,对着那边大喊出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在她这宣泄情绪似得一声怒吼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了一声回答,那听起来像是中年男人的语气,透着几分沧桑,又带着点嘶哑,还有些受到惊吓的样子。
“佳人,你、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语气,沈佳人那捏着手机的手顿时一僵,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