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拿过了那颗药,单北川又把水递过来。
他的眉眼依旧清冷淡漠,可他所做的事情,却又透着无声的关怀备至。
或是因为心虚,沈佳人竟不敢正视男人的目光,心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骗子,不配得到他的关怀。
“好好睡一觉,明早若还没有好转,再让军医帮你看看。”
单北川替她盖好了被子,知道头疼受不得冷风,临走前又为她关上了窗子。
这一夜,沈佳人注定无眠。
不知怎么的,她的决心,竟有些动摇了。
或许,将单北川让给姐姐这会种做法,本身就是荒谬的。
然而第二天,沈佳欣居然找上门来,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妹妹,不如,今晚我们换个房间睡吧?”
手里的水杯抖了一下,差点儿跌到地上去,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她抬起苍白的脸,便和沈佳欣那殷切的目光对上了视线。
“换房间?”
“是啊,昨晚我说你头疼,所以单北川才没有住在你屋里,今晚,他应该会来吧?”
沈佳欣语气透着期待,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目光都渐渐变得灼热起来。
“我……我不知道。”一时间,沈佳人心乱如麻。
沈佳欣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眉眼柔和下来。
“我的好妹妹,你都帮我这么多次了,不差这一回,姐姐能不能成功,可就看你的了。”
犹豫,迟疑,举棋不定间,沈佳人心里竟然有一道声音。
“不要答应,拒绝她!”
沈佳欣又赶紧说,“你不是说不想再和单北川纠缠不清了吗?我和他在一起了,你也就自由了,难道你不想?”
“我……”
“妹妹,难道,你嘴上说帮我,现在却反悔了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反悔。”
“那你就和我换房间,听话。”
沈佳人浑浑噩噩的,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她从未如此挣扎纠结。
窗外,已经入夜,沈佳欣渐渐有些不耐。
她不由分说拉起了沈佳人的手,把她拉到了隔壁屋子里,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床上坐下。
“乖乖睡觉,一切都交给我,我保证,过了今晚,单北川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沈佳欣摸了摸她那愈发苍白的脸颊,红唇噙着一抹笑,匆匆离去。
一片黑暗之中,她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不觉,肩膀颤抖起来。
心疼,疼的就像要被撕裂了一样。
现在,她忽然明白,自己做所的决定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惊慌下了床。
是的,她后悔了,她不要再换房间,更不要再把单北川让给她的姐姐。
正当她的手刚要去打开房门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沈佳人的心猛地缩紧。
是单北川!他居然在这种关头来了?
在她愣神的功夫,那脚步声经过了她的房门前,又经过窗户,“吱呀”一声,他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飞行了两个小时,飞机顺利抵达疆南。
这里丛林众多,气候湿热,沈佳人特意带的秋装,在这里根本排不上用场。
一进营地的大门,沈佳人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这里有很多士兵,但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每个人似乎都绷紧了脑子里的一根弦。
在进入营地之后,单北川为她安排了一个女警卫后就不见人影了。
警卫带她去了住处——靠近营地后方的一间小木屋。
她开始整理行李,脑海中却一直想着那些士兵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请问,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什么?”女警卫不解。
“就是……要打仗了吗?”
女警卫摇摇头,“目前只是僵持而已,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上峰才派单大校来坐镇。”
听到这里,她懂了。
单北川的外号,是战场上的冷面阎王,有他坐镇,估计是打不起来。
她稍微放心了些,缓步走过去,推开那扇小格窗。
不远处的训练场上,营地里所有的士兵都集合了起来,整齐列队,黑压压的一片。
高台之上,单北川一身戎装,矜贵又不失威风,似乎在对那些士兵训话。
沈佳欣一心想和博取单北川的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此刻,她端着相机,正在台下为他拍照。
她怅然若失的收回了目光,心绪渐渐复杂。
她害怕沈佳欣成功,却又害怕她不成功。
这是一种纠结到令人痛苦的情绪,就像是把本属于自己的宝物割爱相送给他人,可内心却又不舍得。
入夜的森林,一片静谧,只有虫鸣格外清晰。
沈佳人坐在木桌前,正在电脑上画图,身后,木门被推开,“吱呀”一声。
她停下了动作,冷硬的军靴在木地板上踩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粗粝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单北川看着她半成品的设计,目光平静。
“又在设计衣服?”
“嗯。”她温婉的点点头,“要上新。你觉得,怎么样?”
沉吟片刻,单北川收回了目光,粗粝的指节在她柔顺的发丝间穿梭。
“如果是你穿的话,或许会很美。”
卒不及防的一句夸奖,令她微微一怔,旋即,脸颊渐渐发烫。
单北川收回了手,问,“我要夜巡,山里夜景不错,一起来?”
“好。”
“我在营地门口等你。”
沈佳人目送他离去,却并没有跟过去,迟疑了良久,来到隔壁沈佳欣的屋前。
她扣响了房门。
“谁?”
“姐姐,是我。”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沈佳欣打开了门,冲她笑笑。
“进来吧。”
沈佳人进了屋,她见到沈佳欣挽起了袖子,进了临时搭建在房间一角的暗房里洗照片。木桌上,放着几张洗好的。
她所拍摄的,全都是单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