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她迷乱了片刻,慢慢摸索到了玉团儿身边,抱住玉团儿,她艰难的抱着她翻了个身,依稀玉团儿身下有个硬物被她压住,铁网并未发动。她舒了一口气,轻轻推了推玉团儿,玉团儿并不清醒,依然无声无息。阿谁伸手在她身上摸索,只想知道她究竟收了什么伤?为什么昏迷不醒?
突然手指一凉,摸到了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她大吃一惊,接着手指一痛,有什么东西牢牢咬住她的手指,那咬得非常用力,甚至于那东西的牙齿都在她手上剧烈的颤抖。她猛地把手收了回来,那东西一下缠绕在她手臂上——蛇!
玉团儿身上有蛇!她突然明白这洞里古怪的腥味原来是蛇的味道,他们晕迷不醒只怕都是中了蛇毒,而自己既然被蛇咬了,恐怕也……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洞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阴沉的低笑。
“哈……”
只是一声低笑,她觉得这声低笑与常人并不相同。咬了咬牙,她虽不想牵连唐俪辞,想依靠自己脱身,但并不能因此连累玉团儿与马叔命丧蛇毒,纵然千般不愿,她也不得不提高声音呼救,“唐公子——唐公子——”并没有人阻拦她呼救,显而易见,这的确是引唐俪辞入伏的手段之一。阿谁一边打起精神呼救,一边慢慢翻身往一旁滚去。
“嗡”的一声震响,她身下压住的硬物因为她滚向一边而弹起,洞内黑网骤然合拢,将阿谁三人牢牢缚在洞内。她露出隐约的一丝微笑,全身已因蛇毒而麻痹,再也呼不出声,闭上了眼睛。
她能做的,也许都是徒劳,但她尽心尽力做了。
洞穴外方才低笑一声的人“嗯?”了一声,对阿谁居然自行发动机关有些诧异,这黑网以玄铁造就,刀剑难伤,人一旦落入网中纵然是有通天之能也难逃脱,所以才用以对付唐俪辞,却居然被一个丫头早早触发了。
她究竟是有心或是无意?那人皱起眉头,方才那一声冷笑用了内家心法,能传得很远,唐俪辞必然是听见了——加上这丫头几声呼救,静夜之中若是听不见,那才是见鬼了。
但纵然是机关被破也没有关系,那人探手入洞,一把将黑网拉了上来,洞里三人被牢牢捆在一起,生死不明,他探手入网,随意掐在一人颈上,扬声阴测测的道,“唐俪辞,我知道你早已来了,出来吧!”
树林中树叶沙沙潇潇,无人回答,唯有一片黑暗。
“唐俪辞,我数三声,数一不到,我便杀死一人,数二不到,我便杀死第二人,数三不到,这网中三人一起绝命……”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突听自己颈中“咯啦”一声轻轻地脆响,随即……他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颈后搭着一只柔软的手掌。
那手掌刚刚轻轻震碎了他的颈骨。
过了片刻,“啪”的一声响,那人的身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露出不知何时就如鬼魅一般站在他身后的人。
“数一不到,你便杀死一人……”那人低柔的道,“你便是废话太多,”他轻轻咳了一声,“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来人一身白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惨白如鬼,那被他震碎颈骨的尸体倒下,缚住阿谁三人的黑网便到了他手里。他用手指极轻、极轻的抚摸着黑网上光润的玄铁丝,苍白的手指顺着玄铁丝缓缓侵入网中,和方才那人一样,随意的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阿谁的脖子。
她将玉团儿挡在身后,玉团儿紧紧蜷缩在她身后,她在黑网合拢的瞬间用力张开身子将玉团儿挡住,马叔横躺在她们脚下——所以无论是谁,伸手入网,很容易就掐住了她扬起的颈项。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阿谁,他的手指缓缓陷入她的颈中。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让她消失不见。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一寸一分的松开手指,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阿谁的脸上一片冰凉,却没有泪。
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脸上收了回来,很快引燃火折子,在地上死人的身上搜了一遍,四处略一张望,并未发现有更多人埋伏,便提起玄铁网中的三人,往来路快步而回。
他认路的本事极好,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树林之中疾走,居然也没受到多少阻碍,未过多时便回到方才的篝火之旁。
然而篝火旁只有篝火。
忽明忽暗的微弱火苗在几欲成灰的木炭上跳动,那旁边原本应该等候的人踪影不见,杳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