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
唐俪辞转过身去,四周黄叶萧萧,老树正在逐渐死去。
还有谁?玉箜篌被白素车锁入了飘零眉苑深处最神秘的囚牢。
这是当年破城怪客给自己设计的避难之地,因为喜好奇门八卦、机关暗器,这人年轻时潜入诸多家学渊博的奇门世家,盗学秘术无数,在他武功大成之前常年受人追杀。一直到三十八岁上,破城怪客建成了自己的机关秘术之所,方才渐渐消停。
破城怪客当年修筑的机关秘术之所叫做“黄家洞”,因为他本姓黄,后来玉箜篌嫌他这名字太过难听,在杀死破城怪客、谋夺“黄家洞”后更名“飘零眉苑”。
这地方的机关神奇繁复,破城怪客给自己修的避难处更加诡谲,玉箜篌一被带入密室,大门自行关闭。而后机关声响,门外咿咿呀呀诸多机簧转动了半天,少说也有五六种机关将门锁死。而密室内床榻桌椅一应俱全,唯一不好的是破城怪客当年预留的逃生之路已经被火药炸塌。而当年故意将他这生路炸断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箜篌自己。
他要以此作为据点,自然不能在眼皮子底下留下一条可以里通内外的密道。炸毁密道之后他自己多次尝试,确认了密道已经完全被毁,绝无可能有人能从此出入方才罢休。
密室大门被锁之后,玉箜篌撑着桌面缓缓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没有死在狂兰无行的戟下、没有死在唐俪辞手里,居然也没有死在柴熙谨或白素车手里。
那就是他的大幸。
其他人的不幸。
调息半晌,在确认经脉受损,那点半残的武功再也练不回来之后,玉箜篌纵声而笑。
他点燃了密室中的油灯,那油灯的暖色焰心在黑暗中微微摇晃。“哈哈哈哈……”
玉箜篌黑发披散,浑身沐血,他从胸口用力拔出了“香兰笑”,将那毒物扔在一旁。沉重的“香兰笑”落地发出叮当微响,向一旁滚落,玉箜篌从血糊糊的衣裳中摸索出一个浸透鲜血的小包裹。
那小包裹粗糙又简陋,仿佛是什么植物干损的叶片。
打开枯黄的叶包,在这小包裹里面是一团淡金色细丝织就、半透明的卵囊。
隐约可见卵囊里细小晶莹的什么东西的卵,在卵囊旁边,已经有一些孵化出来的小东西正在缓慢的爬行。
那是一些极其微小的蜘蛛们。
每一只的背上都有一抹淡淡的金绿之色。
它们爬上了玉箜篌的手指,并咬破了他的皮肤。那是蛊珠。
玉箜篌坐在桌边,任由数百只细小的蛊珠咬穿他的皮肉,那些半透明的小点儿喷吐着细细的毒液和蛛丝,在烛光映衬之下,却仿佛从玉箜篌沾满血迹的手上升腾起一片彩光流离的云霞。
随着细小的蛊珠喷吐着那微不足道的毒液,密室之中有物簌簌而动,地底常见的爬虫们向玉箜篌身周爬来,却纷纷死在他带血的衣摆之下。玉箜篌惨白的脸上毒气浮动,青紫变换,随着蛊珠之毒深入肺腑,他渐渐失却了表情,从一脸的狰狞痛苦变得麻木平静,甚至到了最后带出了一点安详。
不能做杀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