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只是随便说说。或者是玉镜山的山上有一处飞瀑。
“阿谁。”草无芳拈了路边一根杂草,若无其事的低笑,“你可知方才从你门前经过的铁笼内,装了什么?”
阿谁停下了脚步,微微一顿,心里有了一丝不祥,“装了什么?”
“装了唐公子。”草无芳悄声道,“有趣么?”他歪着头打量着她,“你是不是担忧得要死?”
阿谁记得方才铁囚车经过之时,滴落的点点鲜血,不禁毛骨悚然,“唐公子……”她定了定神,“唐公子之事,无需我多话揣测。”
“你不必担忧。”草无芳笑得恶意满满,“对一个妄图用别人的孩子骗你一辈子的虚伪之辈,让他被鬼尊碎尸万段,岂非正好?”
阿谁蓦然回首,她回得如此快,以至于衣袂飞扬,发髻散落,那长发铺散了半身,“你说什么?”
“我说唐俪辞抱着的——”草无芳指了指她怀里的凤凤,“他还给你的,是别人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在托付给他的那天晚上,就不知何处去了。”他哈哈笑了一声,“我听说刘府那天晚上埋了一个婴儿,大概就是你的孩子。你若不信,可以去刘府后院挖个坟。”
阿谁脸色惨白,紧紧地抓住凤凤的手臂,凤凤呆呆的看着她,扁了嘴准备开始哭。她喃喃的道,“刘……刘府?什么刘府?”
“南汉刘公主在京师有一座府邸,她府上刚好有一个婴儿。”草无芳笑道,“年纪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你把孩子托付给唐公子的那天晚上,他闯进了刘府,你猜他做了什么?我听郝文侯家的大夫说,他遵照夫人的意思给你下了打胎药,那孩子按理不能活,为何能活这么久,他也是十分稀奇。”
话说到此处,阿谁已无法再问。她如坠冰窟,却又神智清醒,脸上一片冰冷,竟没有一点泪水。
草无芳请她继续带路,一边好奇的盯着她,“你竟不恨他?”
凤凤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紧紧地抱住阿谁,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她失魂落魄的抱着他,一路往前走。
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魂归何处。
草无芳好奇极了,“你竟不哭?这娃娃是唐俪辞用来骗你死心塌地,骗你为他轻生赴死的工具而已。他这人故作无所不能,其实不知做了多少虚伪欺瞒之事,假仁假义极了。”
哈?唐公子用来骗我死心塌地,为他轻生赴死?阿谁茫然想,是吗?
她想……唐公子并不需要骗我死心塌地。
如果我的孩子注定要死,那并不是唐公子害死的。如果他不在意我的感受,为何要处心积虑骗我?
他只是……尽力了。
他尽力了,只是他尽力的方法,总是和旁人不一样。他是如此努力,然尔大家对他的种种努力骇然失色,比之感恩,更近于恐惧。
唐公子从来都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好人。
她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与凤凤的眼泪流在一起,沾湿了婴儿的衣裳。“你为何要告诉我?”她轻声问。